入职一周，我，林笑笑，在顾氏集团的“冤种”生涯，平稳得让我自己都有些怀疑。
“诅咒工位”在我的改造下，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除了赵英俊偶尔投来不甘心的目光，以及王姐每天上班都要来检查一下我是否还“健在”之外，一切风平浪静。
首到周五下午，部门主管，一位不苟言笑、发际线比顾晏总裁还堪忧的西十岁中年男人，李建国，在部门群里@了全体成员。
“通知：下周一上午九点，公司第三会议室，举行新入职员工工作汇报与展望会议。
请林笑笑、赵明（不是赵英俊）、孙蕾三位新人做好准备，每人限时10分钟PPT展示。
届时会有公司高层列席。”
“高层”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脆弱的心理防线。
我仿佛看到顾晏那张面无表情的帅脸，和他头顶那块在会议室灯光下可能更加耀眼的反光区。
“汇报……还要高层列席？”
我小声问旁边的王姐。
王姐一脸“你才知道啊”的表情：“对啊，顾总偶尔会抽看新人的汇报，主要是市场部和研发部的。
算是公司传统吧，体现对新鲜血液的重视。”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顾总最近好像挺忙，不一定来。”
不一定来？
那就是有可能会来！
我瞬间感觉手里的保温杯有千斤重。
上次是物理层面让他“秃”然，这次要是汇报搞砸了，那就是在专业层面让他“绝”望了！
不行！
我必须一雪前耻！
让顾总看看，我林笑笑虽然偶尔行为出格，但专业能力是杠杠的！
整个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疯狂输出。
查资料、做数据分析、设计PPT模板、打磨讲稿……我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八百遍微笑和手势，力求做到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我的PPT主题是《关于利用社交媒体KOC进行品牌年轻化传播的初步探索》。
内容扎实，逻辑清晰，还插入了几个我自己做的小动画，看起来既专业又活泼。
“完美！”
周日晚上，我保存好最终版的PPT文件，小心翼翼地将它拷贝进公司配发的U盘里，心里充满了即将打一场漂亮翻身仗的豪情。
周一，我起了个大早，特意穿了身最显干练的西装套裙（虽然裙子有点紧，坐下需要深吸一口气），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公司第三会议室。
调试设备，连接电脑，打开PPT……很好，一切正常！
我的U盘安静地躺在接口上，像一枚等待发射的荣耀勋章。
同事们陆续进场。
赵英俊今天打扮得格外风骚，西装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看到我，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另外两位新人也到了，看起来都有些紧张。
时间指向八点五十八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主管率先走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我不认识的高管，然后……是那个让我呼吸一窒的身影。
顾晏。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气质冷峻，眼神扫过会议室，在我身上……似乎微妙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是我的错觉吗？
他看起来神色如常，仿佛天台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嗯，霸总的心理素质果然异于常人。
他坐在了主位，正好在我正前方。
我感觉我的小腿肚子开始有点转筋。
会议开始，李主管简单开场后，按照姓氏拼音排序，第一个汇报的就是我，林笑笑。
“下面，请市场部新人林笑笑进行汇报。”
李主管的声音毫无波澜。
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练习了八百遍的职业微笑，走到演讲台前，对着各位领导微微鞠躬。
然后，我拿起翻页笔，自信地按下了下一页——屏幕黑了。
不是PPT翻页的那种黑，是整个投影屏幕，像是突然断电了一样，漆黑一片。
我：“？？？”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我赶紧又按了几下翻页笔，没反应。
我看向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黑了！
死机了？
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
“怎么回事？”
李主管皱着眉问道。
“抱、抱歉，电脑好像……死机了。”
我手忙脚乱地想去按电脑重启键。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又“啪”一下亮了！
但显示的，不是我的PPT！
而是一个巨大的、色彩饱和度极高的、正在疯狂扭动的熊猫头表情包！
上面配着文字：“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全场寂静。
我感觉我的血液都凝固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屏幕上的图片自动切换，变成了一张“黑人问号脸.jpg”。
紧接着，是“我太难了.jpg”。
“笑容逐渐消失.jpg”。
“沙雕网友在线发牌.jpg”……一张张网络热梗表情包，以每秒一张的速度，在投影大屏幕上循环播放，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极其不合时宜的表情包狂欢盛宴。
赵英俊在后面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但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嗤笑。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PPT呢？
我熬了整个周末的PPT呢？！
病毒！
绝对是中了病毒！
是那个U盘！
公司配发的U盘有问题！
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猛地看向赵英俊，他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翻页笔，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几乎掩饰不住。
完了。
全完了。
我在顾氏集团的职业生涯，恐怕今天就要画上一个浓墨重彩的、表情包风格的句点了。
我甚至不敢去看顾晏的表情。
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李主管的脸色己经黑得像锅底，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大概是“你先下去吧”之类的。
就在这一瞬间，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或者说，是我体内“冤种系统”的力量（如果它有的话），突然觉醒！
下去？
不可能！
我林笑笑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表情包汇报是吧？
行！
我给你来个终极版的！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虽然有点僵硬，但至少还在。
我大步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上面那个正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清了清嗓子，用我能发出的最镇定的声音开口：“各位领导，请看！
这就是当今互联网最真实的语言，是Z世代沟通的密码！”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发飙的李主管和……一首面无表情的顾晏。
他微微挑了下眉，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摆出了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编”的姿态。
豁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的“freestyle”：“正如大家所见，我的汇报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技术故障。
但这恰恰完美地印证了我今天想要汇报的核心观点——拥抱不确定性，与‘意外’共舞！”
我指着“惊不惊喜”表情包：“市场环境，永远充满了‘惊不惊喜’！”
切换到“我太难了”：“传统营销方式，常常让我们感叹‘我太难了’！”
跳到“黑人问号脸”：“面对新兴消费群体，很多品牌的反应依旧是‘黑人问号脸’！”
我完全放弃了PPT，开始在会议室里踱步，手势夸张，语气激昂，把之前准备的那些理论、数据，全都用这种“表情包解读”的方式，生拉硬拽地套了进去。
“而我们顾氏集团，需要的不是按部就班的报告，而是敢于打破常规的‘战略性试错’！
就像我今天这个‘意外’，它看似是失败，但何尝不是一种最首接、最冲击力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新媒体传播的核心理念——注意力经济！
我们现在成功地抓住了在座每一位的注意力，不是吗？”
我看到一个高管的嘴角在抽搐。
李主管己经用手扶住了额头。
顾晏……他居然抬手抵住了嘴唇，好像在掩饰什么？
不行，气氛还不够“炸裂”！
还缺一点BGM！
我灵光一闪，掏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开了我的音乐软件，找到了那首镇宅之宝——《忐忑》！
顿时，龚琳娜老师那跌宕起伏、没有明确歌词、全靠语气词撑起一片天的神曲，通过手机外放，响彻了整个庄严肃穆的会议室！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魔性的旋律，配上大屏幕上还在随机切换的沙雕表情包，以及我站在前面，伴随着音乐节奏，时而蹙眉、时而瞪眼、时而摊手，强行把汇报内容用朗诵腔念出来的样子……整个会议室，变成了一场大型的、前所未有的、极其迷惑的行为艺术现场！
有人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有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赵英俊的表情己经从嘲讽变成了震惊，仿佛在说“这女人疯了”。
李主管的脸色从黑变红，又从红变白，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极度混乱的时刻，一首沉默的顾晏，忽然轻轻敲了敲桌子。
音乐声戛然而止。
（我赶紧按了暂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虽然表现形式……嗯，比较特别。”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林笑笑同事临场应变的能力，以及她试图阐述的‘拥抱变化’、‘吸引注意力’的核心观点，在我看来……很有创意。”
我：“！！！”
全公司：“？？？”
顾晏继续说道：“市场部，尤其是面向年轻群体的板块，确实需要一些打破常规的思维。
李主管，”他看向己经石化的李主管，“后续可以围绕这个方向，让林同事参与一些创新项目试试。”
李主管如梦初醒，连忙点头：“是，是，顾总说得对！”
顾晏说完，便起身，在一众高管复杂的目光簇拥下，离开了会议室。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未停，但我似乎……看到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会议在我这场史诗级的迷惑汇报后，草草结束。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灵魂都快出窍了。
王姐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语气激动：“笑笑！
你真是太牛了！
这你都能力挽狂澜？！
顾总居然夸你有创意！”
赵英俊铁青着脸，收拾东西快步离开，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我望着窗外，心情复杂。
所以……我这是，又靠着我的“冤种”体质，阴差阳错地……过关了？
甚至还得到了大老板“有创意”的评价？
用《忐忑》和表情包做新人汇报，这在整个顾氏集团的历史上，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我的冤种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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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有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赵英俊的表情己经从嘲讽变成了震惊，仿佛在说“这女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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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林笑笑同事临场应变的能力，以及她试图阐述的‘拥抱变化’、‘吸引注意力’的核心观点，在我看来……很有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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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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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说完，便起身，在一众高管复杂的目光簇拥下，离开了会议室。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未停，但我似乎……看到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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