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ICU的窗户，在苏楠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苏允轻轻抚摸着姐姐额角的旧疤，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这丫头，性子太烈，宁可头破血流也不肯低头。
"护士进来更换输液袋时，递给苏允一个小密封袋："这是从患者胃里洗出来的，除了药物，还有这个。
"苏允接过密封袋，呼吸一滞——里面是一枚珍珠耳钉，与她手中首饰盒里的那一枚正好是一对。
不同的是，这枚耳钉的银针己经弯曲变形，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患者应该是吞下了这对耳钉，"护士轻声解释，"好在没有造成严重的消化道穿孔。
"苏允的手指颤抖着打开首饰盒，将两枚耳钉并排放在掌心。
在清晨的阳光下，这两枚粗糙的珍珠竟然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她想起二十三年前，母亲第一次将它们戴在自己和姐姐耳朵上时说的话："咱们穷人家的姑娘，不配戴金戴银。
但这珍珠啊，是贝壳用血肉磨出来的宝贝。
娘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像这珍珠一样，把苦痛都磨成光华。
"那是1992年的冬天，南方罕见的寒冬。
破旧的木屋里，北风从墙缝中钻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
七岁的苏允和十岁的苏楠挤在灶台前，看母亲就着微弱的灯火打磨那两粒瑕疵珍珠。
"妈，为什么珍珠是圆的呀？
"小苏允好奇地问。
母亲李桂芳的手因为长年浸泡在珍珠厂的药水里，布满了裂口和冻疮。
她一边用砂纸小心地打磨珍珠表面的凹凸，一边轻声说："贝壳受了伤，就会不停地分泌珍珠质包裹伤口，一层又一层，最后就变成了珍珠。
所以啊，每一颗珍珠，都是贝壳的眼泪。
"小苏楠安静地看着，突然说："那我和妹妹，也要做珍珠。
把所有的苦都包起来，变成发光的东西。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大女儿，眼神复杂。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活计。
那晚，当母亲终于将磨好的珍珠穿上银针，小心地为她们戴上时，小苏允兴奋地跑到水缸前，借着水面的倒影打量自己耳朵上那点微弱的光亮。
"真好看！
"她雀跃着，"姐姐，我们也有首饰了！
"苏楠却显得很平静，只是轻轻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低声对妹妹说："等姐姐长大了，给你买真的金耳环，比这个亮多了。
"如今，苏允的首饰盒里确实装满了各式名贵的珠宝——蒂凡尼的钻石、卡地亚的蓝宝石、宝格丽的翡翠...可她却觉得，没有一件比得上掌心里这对比陋的珍珠耳钉来得珍贵。
"姐，"她轻声对病床上依旧昏睡的苏楠说，"你还记得吗？
我们第一次登台表演时，戴的就是这对耳钉。
"那是1998年的镇文艺汇演。
为了登台，她们偷偷练习了整整三个月。
没有专业的练功服，就穿着母亲的旧衣服改小的衬衫；没有舞蹈鞋，就光着脚在河滩的细沙上练习。
登台前，母亲特意从珍珠厂请假回来，帮她们梳头。
看着镜中第一次化妆的女儿，李桂芳的眼圈红了："要是...要是你们生在好一点的人家...""妈，"苏楠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们很好。
"表演很成功。
她们跳的是一支自己编创的《贝壳舞》，用肢体语言讲述贝壳孕育珍珠的故事。
当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允记得特别清楚，在舞台刺眼的灯光下，她们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她们真的像两颗熠熠生辉的珍珠。
表演结束后，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找到她们："我叫琳达，是星耀娱乐的经纪人。
你们很有天赋，想不想去北京接受专业的训练？
"彼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这个邀请将会如何改变她们的一生，只是为有人认可自己的舞蹈而欣喜若狂。
"要去北京？
"当她们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时，父亲苏建国第一个反对，"两个丫头片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像什么话！
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过两年找个好人家嫁了！
""爸，"一向顺从的苏楠第一次顶撞父亲，"我们要去。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
什么机会？
抛头露面、卖笑求荣的机会吗？
"苏建国暴怒，"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休想！
"最后还是母亲李桂芳偷偷塞给她们一个手绢包："里面是妈这些年偷偷攒的，不多，你们...你们拿着，想去就去吧。
"手绢里包着皱巴巴的零钱，最大面额是五元，更多的是毛票和分币，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块。
但就是这二十多块钱，成了她们通往梦想的第一张船票。
临走前夜，苏楠把苏允叫到河边，郑重其事地交给她一个小布包："这个你收好。
"苏允打开一看，是那对珍珠耳钉。
"为什么都给我？
"她不解。
"我怕弄丢了，"苏楠笑了笑，"你心思细，你保管我放心。
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像这对耳钉一样，永远是一对。
"如今，这对耳钉终于再次团聚，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苏允轻轻擦拭着耳钉上的血迹，忽然注意到其中一枚的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她凑近仔细辨认，发现是"永"和"远"两个字，分别刻在两枚耳钉上。
永远。
这个词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这些年与姐姐渐行渐远的关系，想起那些伤人的话语，想起最后一次争吵时她说的："我早就受够了你永远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病床上的苏楠忽然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呻吟。
苏允急忙握住她的手："姐？
姐你醒了吗？
"苏楠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在看到苏允的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緒，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姐，对不起..."苏允哽咽着，"我都知道了，日记...耳钉...我都看到了..."苏楠没有回应，但她的手微微收紧，回握住了苏允的手。
就在这时，苏允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心头一紧——是父亲苏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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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这枚耳钉的银针己经弯曲变形，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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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苏允和十岁的苏楠挤在灶台前，看母亲就着微弱的灯火打磨那两粒瑕疵珍珠。
"妈，为什么珍珠是圆的呀？
"小苏允好奇地问。
母亲李桂芳的手因为长年浸泡在珍珠厂的药水里，布满了裂口和冻疮。
她一边用砂纸小心地打磨珍珠表面的凹凸，一边轻声说："贝壳受了伤，就会不停地分泌珍珠质包裹伤口，一层又一层，最后就变成了珍珠。
所以啊，每一颗珍珠，都是贝壳的眼泪。
"小苏楠安静地看着，突然说："那我和妹妹，也要做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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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大女儿，眼神复杂。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活计。
那晚，当母亲终于将磨好的珍珠穿上银针，小心地为她们戴上时，小苏允兴奋地跑到水缸前，借着水面的倒影打量自己耳朵上那点微弱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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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却显得很平静，只是轻轻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低声对妹妹说："等姐姐长大了，给你买真的金耳环，比这个亮多了。
"如今，苏允的首饰盒里确实装满了各式名贵的珠宝——蒂凡尼的钻石、卡地亚的蓝宝石、宝格丽的翡翠...可她却觉得，没有一件比得上掌心里这对比陋的珍珠耳钉来得珍贵。
"姐，"她轻声对病床上依旧昏睡的苏楠说，"你还记得吗？
我们第一次登台表演时，戴的就是这对耳钉。
"那是1998年的镇文艺汇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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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很成功。
她们跳的是一支自己编创的《贝壳舞》，用肢体语言讲述贝壳孕育珍珠的故事。
当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允记得特别清楚，在舞台刺眼的灯光下，她们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她们真的像两颗熠熠生辉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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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允轻轻擦拭着耳钉上的血迹，忽然注意到其中一枚的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她凑近仔细辨认，发现是"永"和"远"两个字，分别刻在两枚耳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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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这些年与姐姐渐行渐远的关系，想起那些伤人的话语，想起最后一次争吵时她说的："我早就受够了你永远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病床上的苏楠忽然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呻吟。
苏允急忙握住她的手："姐？
姐你醒了吗？
"苏楠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在看到苏允的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緒，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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