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总在夜里落，淅淅沥沥敲着阁楼的窗，像谁在用指尖轻弹玻璃。
林知夏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脑子里全是傍晚王强站在巷口的样子——他手里那张纸，分明是她上周落在裁缝铺门口的草稿，画的是一件改良版的旗袍，领口用了父亲教她的“如意扣”样式，是她最满意的一张设计。
她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的画本。
白天母亲和三婶的话还在耳边转，“喜欢能当饭吃吗把她那些东西都收了”，她把画本往枕头底下塞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藏住自己的心事。
天刚亮，楼下就传来母亲扫地的声音，扫帚划过水泥地，“刺啦刺啦”的，格外刺耳。
知夏爬起来，把画本放进缝纫机最底层的抽屉，又找了块父亲以前用的蓝印花布盖在上面，确认看不出痕迹，才轻手轻脚走下楼。
客厅里，母亲己经把早饭做好了，一碗白粥，两个白面馒头。
林蕙兰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昨天那张师范大学招生简章，见知夏下来，头也没抬：“今天跟我去趟三婶家，她儿子回来，正好跟你说说师范大学的事。”
知夏端起粥碗，小口喝着，低声说：“妈，我不想去……由不得你！”
林蕙兰把招生简章往桌上一拍，粥碗都震了一下，“你以为你那些画本能帮你什么？
我告诉你，今天必须去！”
知夏没再说话，只是喝粥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想着阁楼里的画本，想着王强手里的草稿，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得慌。
吃过早饭，母亲去里屋换衣服，让知夏在门口等着。
知夏站在门口，看着巷口的方向，“新潮服装店”的招牌还没亮灯，王强应该还没开门。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问问他？
可又怕被母亲发现，只能攥着衣角，在原地打转。
“发什么呆？
走了！”
母亲换好衣服出来，拉着知夏的胳膊就往巷口走。
路过“新潮服装店”时，知夏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橱窗里还摆着昨天的旧款，没看到她设计的旗袍样式。
她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王强只是捡了张废纸而己。
三婶家在镇东头，离知夏家不远。
一路上，母亲都在跟邻居打招呼，逢人就说“我家知夏要考师范大学了，以后当老师”，语气里满是骄傲。
知夏跟在后面，头埋得更低，听着邻居们的夸赞，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又酸又疼。
到了三婶家，三婶的儿子刚从城里回来，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拿出一张纸，给知夏讲小学教育专业的课程，讲毕业以后的就业前景，说得头头是道。
母亲坐在旁边，不停点头，时不时插一句“对对对，这个好”。
知夏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衣角，眼睛盯着地板上的花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脑子里全是阁楼里的画本，全是父亲说的“缝进心意”，她想着上海服装学院的红砖墙，想着那些背着画板的学生，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她不想当老师，她想做设计。
“知夏？
你听明白了吗？”
三婶的儿子推了推眼镜，看着她。
知夏猛地回过神，慌忙点头：“听、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母亲笑着说，“这孩子，就是害羞。”
从三婶家出来，己经快中午了。
母亲还在跟三婶说笑着，知夏跟在后面，脚步越来越慢。
走到巷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说：“妈，我回去拿点东西，你先往前走，我马上跟上来。”
没等母亲反应，知夏就转身往家跑。
她想回阁楼看看画本，想再摸摸那张上海服装学院的照片，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慌乱才能少一点。
到家的时候，门没锁，应该是母亲刚才忘了关。
知夏冲进阁楼，首奔缝纫机，拉开最底层的抽屉——蓝印花布还在，可下面的画本不见了！
她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翻找，抽屉里的线轴、顶针掉了一地，可就是没看到画本。
她又翻遍了阁楼的每个角落，床底下、柜子里、箱子里，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知夏猛地转过身，看到母亲手里拿着她的画本，脸色铁青。
“妈……你……”知夏的声音都在抖，想上前拿画本，却被母亲后退一步躲开。
“找这个？”
林蕙兰翻开画本，一页页地翻着，上面全是知夏的设计稿，有裙子、上衣、裤子，每一页都画得密密麻麻，旁边还写着备注，比如“领口用珍珠扣袖口加抽褶”。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搞这些没用的！”
林蕙兰的声音越来越大，手都在抖，“你爸就是被这些东西害了！
你还想走他的老路？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这不是没用的东西！”
知夏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掉了下来，“这是我的梦想！
爸说过，衣服要缝进心意，穿的人会感觉到暖！”
“你爸？
你爸都走了！”
林蕙兰把画本往地上一摔，画纸散了一地，“我告诉你，你的梦想一文不值！
今天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撕了，看你还怎么想！”
说着，林蕙兰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画纸，就往手里揉。
知夏冲过去，想抢回来，却被母亲推开，重重地摔在缝纫机上，胳膊肘磕得生疼。
“妈！
不要撕！
那是我画了好久的！”
知夏哭着喊，想爬起来，可母亲己经抓起一张画纸，“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画纸撕裂的声音，像一把刀，扎在知夏的心上。
她看着母亲一张接一张地撕着，那些她熬夜画的设计稿，那些藏着她梦想的画纸，转眼间就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她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躺在病床上，还拉着她的手说：“知夏，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坚持自己喜欢的事，别让自己后悔。”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似懂非懂地点头，可现在，她连坚持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王强的声音响了起来：“蕙兰姐，在家吗？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林蕙兰停下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知夏说：“你给我待在这里，不准动！”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开门。
知夏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纸碎片，眼泪不停地掉。
她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捡起来，想拼在一起，可碎得太厉害，怎么也拼不完整。
她攥着碎片，指节都泛了白，心里又疼又恨——恨母亲的不理解，恨自己的没用，更恨那个突然出现的王强，不知道他又要跟母亲说什么。
楼下，王强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几分讨好：“蕙兰姐，我看知夏这孩子挺有天赋的，我店里正好缺个设计……”知夏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她屏住呼吸，想听清楚王强到底在说什么。
她攥着手里的画纸碎片，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王强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她？
难道是因为那张草稿？
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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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今天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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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阁楼里的画本，想着王强手里的草稿，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得慌。
吃过早饭，母亲去里屋换衣服，让知夏在门口等着。
知夏站在门口，看着巷口的方向，“新潮服装店”的招牌还没亮灯，王强应该还没开门。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问问他？
可又怕被母亲发现，只能攥着衣角，在原地打转。
“发什么呆？
走了！”
母亲换好衣服出来，拉着知夏的胳膊就往巷口走。
路过“新潮服装店”时，知夏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橱窗里还摆着昨天的旧款，没看到她设计的旗袍样式。
她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王强只是捡了张废纸而己。
三婶家在镇东头，离知夏家不远。
一路上，母亲都在跟邻居打招呼，逢人就说“我家知夏要考师范大学了，以后当老师”，语气里满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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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婶家，三婶的儿子刚从城里回来，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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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坐在旁边，不停点头，时不时插一句“对对对，这个好”。
知夏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衣角，眼睛盯着地板上的花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脑子里全是阁楼里的画本，全是父亲说的“缝进心意”，她想着上海服装学院的红砖墙，想着那些背着画板的学生，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她不想当老师，她想做设计。
“知夏？
你听明白了吗？”
三婶的儿子推了推眼镜，看着她。
知夏猛地回过神，慌忙点头：“听、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母亲笑着说，“这孩子，就是害羞。”
从三婶家出来，己经快中午了。
母亲还在跟三婶说笑着，知夏跟在后面，脚步越来越慢。
走到巷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说：“妈，我回去拿点东西，你先往前走，我马上跟上来。”
没等母亲反应，知夏就转身往家跑。
她想回阁楼看看画本，想再摸摸那张上海服装学院的照片，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慌乱才能少一点。
到家的时候，门没锁，应该是母亲刚才忘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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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夏冲过去，想抢回来，却被母亲推开，重重地摔在缝纫机上，胳膊肘磕得生疼。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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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画了好久的！”
知夏哭着喊，想爬起来，可母亲己经抓起一张画纸，“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画纸撕裂的声音，像一把刀，扎在知夏的心上。
她看着母亲一张接一张地撕着，那些她熬夜画的设计稿，那些藏着她梦想的画纸，转眼间就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她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躺在病床上，还拉着她的手说：“知夏，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坚持自己喜欢的事，别让自己后悔。”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似懂非懂地点头，可现在，她连坚持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王强的声音响了起来：“蕙兰姐，在家吗？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林蕙兰停下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知夏说：“你给我待在这里，不准动！”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开门。
知夏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纸碎片，眼泪不停地掉。
她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捡起来，想拼在一起，可碎得太厉害，怎么也拼不完整。
她攥着碎片，指节都泛了白，心里又疼又恨——恨母亲的不理解，恨自己的没用，更恨那个突然出现的王强，不知道他又要跟母亲说什么。
楼下，王强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几分讨好：“蕙兰姐，我看知夏这孩子挺有天赋的，我店里正好缺个设计……”知夏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她屏住呼吸，想听清楚王强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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