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货车魂橘雾里的牵挂老陈橘子免费小说推荐_推荐完结小说夜路货车魂橘雾里的牵挂(老陈橘子)

老陈的解放 J6P 碾过国道积水时，溅起的水花打在车厢挡板上，像谁用指甲轻轻叩门。

仪表盘的绿光在雨雾里泛着冷意，

刚好映出挡风玻璃上蜿蜒的雨痕 —— 那痕迹歪歪扭扭的，

竟有点像乐乐昨天画的 “爸爸的卡车路线”，只是线条末端突然断了，

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掉。晚上九点十七分，南岭山脉的轮廓在雾里彻底失了形，

原本该清晰的山脊线融成一团灰黑色的棉絮，连车灯都穿不透那层黏糊糊的雾。

光束撞在雾上，只在前方两米处撞出一片昏黄的光晕，把路边柑橘树的枝叶照得张牙舞爪，

垂下来的枝条像泡发的鬼手，在风里轻轻晃着，仿佛要伸进驾驶室来。

“嗡嗡 ——” 手机在支架上震了震，屏幕自动亮起。妻子林慧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台灯暖黄的光落在乐乐的书包上，六岁的小家伙正趴在桌边，

手里攥着蜡笔，鼻尖几乎要贴到画纸上。“老陈，刚过郴州收费站没？

” 林慧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眼角还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 上个月乐乐哮喘急性发作，

她守在医院熬了两夜，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老陈抬手按了按保温杯，

杯壁还留着早上出门时林慧灌菊花茶的温度。他刚想开口说 “快了”，乐乐突然抬起头，

小脸上沾着块明黄色的蜡笔灰，像只花脸猫。“爸爸！” 小家伙把画举到镜头前，

纸上是辆歪歪扭扭的卡车，车斗里画满了橙色的圆圈，“你看！我给你的卡车装了好多橘子，

这样你就不用饿肚子啦！”老陈的喉咙突然有点发紧。上周他跑广州到厦门的线，

为了赶交货时间，在服务区啃了两顿泡面，视频时随口跟林慧提了句，没想到乐乐记到现在。

他刚要笑着夸 “乐乐真乖”，小家伙突然皱起眉，把耳朵贴在手机屏幕上，

小眉头拧成个疙瘩：“爸爸，你那边有虫叫吗？好吵呀，像好多小虫子在咬橘子叶子。

”老陈愣了愣，下意识侧耳听了听 —— 窗外只有雨打车厢的噼啪声，

发动机的轰鸣平稳得像心跳，偶尔有风吹过柑橘园，带来的也是枝叶摩擦的 “沙沙” 声，

哪来的虫鸣？“没有呀，乐乐是不是听错了？” 他刚说完，

仪表盘突然 “嘀 ——” 地响了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在安静的驾驶室里格外刺耳。

右后轮的胎压数值正往下掉。红色的数字从 2.8bar 一路滑到 2.0bar，

又接着往 1.5bar 掉，像个漏了气的气球，每跳一下，都让老陈的心跳跟着紧一分。

他赶紧松开油门，打了双闪，把车慢慢往应急车道挪 —— 这段国道是去年刚修的，

应急车道旁边就是陡坡，坡下种满了柑橘树，雾大的时候根本看不清坡底，

万一溜车…… 他不敢再想。“乐乐乖，爸爸这边车有点问题，先挂了啊。

” 老陈匆匆跟林慧交代，“郴州那边可能要晚半小时，你让乐乐先睡，别等我讲故事了。

” 挂电话时，他瞥见林慧眼里的担忧 —— 那眼神太熟悉了，上个月乐乐哮喘发作，

他正在广州外环堵着，林慧抱着孩子在急诊室外哭，视频里也是这样的眼神，

看得他心像被钝刀子割。他摸出烟盒，想抽根烟定神，手指却碰到了兜里的雾化器说明书。

上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乐乐的旧雾化器快到期了，得换个新的，进口的那款要三千多。

这趟从广州拉的是电子元件，结款后刚好够买雾化器，

还能剩点给乐乐买他念叨了好久的遥控汽车。老陈把烟塞回烟盒，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冷雾裹着股怪味扑面而来。不是南方秋天该有的桂花香，也不是柑橘园该有的清甜味，

是种甜得发腻的腥气，像熟透的橘子泡在潮湿的泥土里发酵，又混着点说不清的腐味，

粘在鼻腔里，咽口水都觉得发堵。老陈皱着眉绕到车后，蹲下来摸右后轮，指尖刚碰到胎纹，

就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下 —— 疼得他 “嘶” 了一声。是片碎玻璃，

边缘还沾着黏糊糊的暗红。他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玻璃上的痕迹，

暗红色竟在纸上晕开浅褐色的印子，质地粘稠，不像雨水冲刷后的淡红色，

倒像……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去年在这条路上遇到的车祸 —— 也是雾天，

货车司机没看清路，连车带人冲下陡坡，后来交警清理现场时，

他远远看到过类似颜色的痕迹。他赶紧把纸巾揉成团，塞进牛仔裤内侧的兜里，

像藏了个烫手的山芋。翻开车厢底下的备胎箱时，手指在冰凉的金属上摸了半天，

才猛地想起 —— 早上在广州白云区的仓库卸货，千斤顶的摇杆落在货台角落了。

当时仓库管理员催着签字，他急着赶路，竟忘了拿。“真他娘的邪门。” 老陈骂了句，

掏出手机想搜附近的修理厂。屏幕上的信号格只剩最下面一格，还在不停闪烁，

像快熄灭的烛火。地图加载了三分多钟，才慢悠悠跳出个模糊的界面，

最近的村镇标在五公里外，叫 “橘子坳”，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橘子图标，

图标周围的雾色比别的地方深，像被墨染过。雾越来越浓了。刚才还能看清的路边反光桩，

现在只剩个模糊的白点，远处的山峦彻底隐在雾里，只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兽叫，

分不清是野猪还是别的什么。老陈靠在车厢上，

摸出保温杯喝了口菊花茶 —— 茶已经凉了，喝在嘴里有点涩，像掺了点土。就在这时，

远处的雾里飘来一点灯光。不是汽车的远光，是更暗的、忽明忽暗的光，像坟头的鬼火，

慢悠悠地往这边飘。老陈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是辆摩托车的车灯，

骑车的人穿了件深蓝色的雨衣，雨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见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沾着点雾水，亮晶晶的。摩托车慢慢停在货车旁边，

车轮碾过积水时，没溅起一点水花，像在冰面上滑行。穿雨衣的男人抬起头，

雨衣领口往下滴水，水珠落在地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老陈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驾驶室的门把手 —— 他跑夜路跑了十年，

见过抢货的、碰瓷的，却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人。“师傅，车坏了？” 男人的声音裹在雾里，

软得发黏，像浸了水的棉花，听不出年龄。他指了指货车的后轮，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好”：“胎压掉了？我家就在前面橘子坳，有工具箱，

千斤顶摇杆也有，要不要帮忙？”老陈心里犯嘀咕。这荒山野岭的，

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缺摇杆？可转念一想，要是等天亮再修，不仅误了卸货时间，

货运公司还要扣违约金，乐乐的雾化器就没着落了。他咬了咬牙，

又想起林慧的话 ——“跑夜路在外，能帮你的都是缘分”。“那麻烦你了，师傅贵姓？

”“姓李，叫我建国就行。” 男人说完，跨上摩托车，发动机启动时没发出一点声音，

像辆电动摩托，“你跟在我后面，慢点开，雾里有坑，上个月刚有人掉进去过。

”老陈回到驾驶室，发动货车时，后视镜里的李建国已经开出去几米远。

摩托车的尾灯在雾里晃悠，像颗快要熄灭的星星。他慢慢跟着，

不敢开快 —— 这段路他上个月跑过，确实有几处被雨水冲塌的坑，白天能看见，

晚上雾大，很容易掉进去。走了没两分钟，老陈突然发现不对劲。摩托车碾过路边的田埂时，

水里的青蛙突然不叫了。刚才还此起彼伏的 “呱呱” 声，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连平时总有的蟋蟀叫都消失了，只剩摩托车的 “无声” 行驶和自己货车发动机的轰鸣，

还有…… 他突然竖起耳朵 —— 是虫鸣！跟乐乐刚才说的一模一样，“沙沙” 的，

像好多小虫子在咬橘子叶子，从雾里钻出来，绕着车厢转。他瞥了眼窗外的柑橘园，

树枝上挂着些白色的塑料袋，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像有人在挥手。

袋子上印着 “郴州柑橘合作社” 的字样，是去年的旧袋子，边角都烂了，

却还牢牢挂在枝头上，不像被风吹上去的，倒像有人特意系在上面。“李师傅，

你刚从镇上回来？” 老陈对着窗外喊，想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李建国回头点了点头，

雨帽下的脸还是看不清：“嗯，送柑橘去了。

” 老陈的目光落在摩托车后座上 —— 南方收柑橘都用竹筐装，

最少也得两个筐子绑在后面，可李建国的后座空荡荡的，连根绳子都没有，

连个装橘子的塑料袋都没有，哪像是送过货的样子？“镇上收柑橘的人多吗？” 老陈又问。

他上周听广州仓库的管理员说，今年南方秋汛，橘子熟得晚，好多收购商还没到。

李建国的摩托车顿了顿，声音从雾里飘过来：“不多，就两三个，收完就走了。

”橘子坳比老陈想的还偏。过了一道山弯后，雾稍微淡了点，能看见几间土坯房散落在坡上，

屋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烟囱里没冒烟，看着像荒了好几年的样子。

土坯房旁边种着成片的柑橘树，树叶上沾着雾水，泛着冷光，树下的杂草长得比膝盖还高，

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李建国把摩托车停在最边上的一间房子前。房子的木门歪歪扭扭的，

门框上贴着张褪色的春联，上面的字看不清，只剩点红色的残片。他推开门时，

门轴发出 “吱呀 ——” 的响声，尖得能穿透雾气，在山谷里荡出回音。“进来吧，

工具箱在里屋。”老陈跟着进去，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飘着股霉味，

混着刚才闻到的甜腥气，比外面更浓。李建国摸了半天，从灶台上拿起半截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