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被茅草屋顶漏下来的冷雨砸醒的。额头上一点冰凉,顺着皮肤滑进脖颈,
冻得我猛地一哆嗦,意识才从混沌中彻底挣脱——眼前不是医院那片刺眼的白,
而是结着蛛网、霉斑遍布的茅草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霉味、土腥气和未燃尽的柴火的呛人味道,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咳、咳咳……”喉咙又干又痒,一咳嗽,牵动着全身都在疼,尤其是右手,
像是被粗糙的木头反复碾磨过,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和刺痛。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一只骨节粗大、布满厚茧的手,虎口一道浅褐色的旧疤蜿蜒着,
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污,指尖还有几处裂口,渗着血丝。这绝不是我的手,
我那握了二十多年画笔、指腹带着墨香的手,不是这样的。穿越?这个词荒谬地跳进脑海,
却成了眼前唯一合理的解释。我撑着身下的木板床试图坐起,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身下的稻草硬得硌人。环顾四周,
土墙被雨水洇出深一道浅一道的污痕,墙角堆着半捆发霉的干草。
一张用石头垫着缺腿的木桌上,放着豁口的粗陶砚台,墨已干涸板结,
旁边是三支笔杆开裂的毛笔,还有一张揉皱的麻纸,
上面画着几笔幼稚歪斜、墨迹晕染的山形。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吱呀——”茅草门被推开一道缝,冷风裹着细密的雨丝灌进来,
门口站着一个瘦小得像棵豆芽菜的小姑娘。她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
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大截,露出冻得发红的手腕和脚踝。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陶碗,
碗沿有个明显的缺口,里面盛着些稀薄的、冒着微弱热气的粥水,
能清晰地看到碗底沉淀的几粒发黄粟米。“先生,您醒啦?”她的声音细细弱弱的,
带着怯生生的颤抖。她摘下湿漉漉的破草帽,露出一张营养不良的小脸,
额角贴着块用脏布条包裹的伤口。她踮着脚走近,把陶碗递过来,
冻得通红的小手微微发抖:“我叫阿禾,给您热了粥,快喝吧,凉了就更不好喝了。
”我接过碗,陶碗粗糙的边沿硌着指尖,残留着一点稀薄的暖意。碗里的粥,清汤寡水,
几乎能照见我此刻茫然失措的脸。这……就是食物吗?在我原来的世界,
即便是最匆忙的早餐,也不至于如此。可看着阿禾那双清澈的、带着期盼的眼睛,
我还是拿起那柄小小的木勺,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寡淡,甚至带着点泥土的腥气,
但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确实驱散了些许寒意。“谢谢你,阿禾。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黏在碗上,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
“你吃过了吗?”阿禾立刻用力摇头,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我吃过了,
村长爷爷给我留了红薯。先生您快喝,这是去年剩下的粟米煮的,
村里……村里就这点存粮了。”我心里猛地一沉。默默喝着这能数清米粒的粥,
听着阿禾断断续续的讲述。这里是青竹村,属大靖王朝青州,天启三十七年。
她说“天启”两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还下意识地朝门外瞥了一眼,仿佛那是什么禁忌。
她说,我是三天前在村后山路上晕倒的,被砍柴的村长发现抬了回来,当时浑身污泥,
发着高烧。村长让阿禾来照顾我,因为村里只有她“认识几个字”——后来我才知道,
阿禾也只是跟着过世的父亲学过寥寥几个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先生,
您是不是……也被抓过壮丁啊?”阿禾突然小声问,眼里带着未散尽的惊恐,
“村里的狗蛋哥,去年就被县太爷的人抓去修城墙了,
到现在都没音信……他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我握着碗的手顿了顿。
想起她提及“天启三十七年”时的神情,再看桌上那裂了杆的毛笔,
一个模糊而沉重的认知浮上心头——这里,绝非太平盛世。接下来的几天,
从阿禾和村长零碎的话语里,我渐渐拼凑出这个时代的轮廓。大靖王朝早已风雨飘摇,
北有蛮族叩边,南有流民作乱。朝廷连年加税,县衙的胥吏变着法子盘剥。
去年青竹村收成稍好,县太爷便以“筹措军饷”为名,拉走了村里大半的粟米。
有三户人家实在交不出,家里的男人当场就被锁链带走,充了军伍,至今生死不明。
“能喘口气,就算老天爷赏饭吃了。”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脸上的皱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常年劳作的手,指关节粗大肿胀。他蹲在门槛上,
吧嗒吧嗒地抽着自制的烟卷,烟雾混着枯草燃烧的气味,辛辣呛人。“前些日子,
山下的李家村,为着交不出税,衙役一把火点了半个村子……有个老太太,抱着粮袋不撒手,
活活给打死了……”我坐在旁边,手里无意识地攥着那支破毛笔,指节捏得发白。
在我来的那个世界,即便是街头斗殴也会立刻招来警察。我从未想过,人命竟可以轻贱至此。
我想画点什么,记录下这沉甸甸的感受,可右手刚握住笔杆,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从腕骨传来,
笔杆在指尖颤抖着,“啪”一声掉在桌上,那块干硬的墨锭也随之滚落在地,摔成两半。
“先生,您别急。”阿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碎裂的墨块,
用衣角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泥土,“您的手还没好利索呢,等好了再画,肯定能画得比之前好。
”看着阿禾认真的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
正是这双手。远山的空濛,流水的灵动,皆在我笔端流淌。可如今,
这具身体的右手不仅旧伤未愈,连稳稳握住笔杆都成了奢望。在这吃人的世道里,
我一个连笔都提不起来的废人,又能做什么?此后的日子,充满了无力与焦躁。每日清晨,
我都会尝试用右手执笔,但每一次,笔杆触及指尖的瞬间,那尖锐的疼痛便如约而至,
画出的线条歪斜扭曲,连一条平直的线都成了奢望。有一次,极度的烦躁涌上心头,
我将笔狠狠摔在地上,看着它断成两截,眼眶瞬间发热——连唯一擅长的事都做不了,
在这乱世,我与蝼蚁何异?阿禾看出了我的消沉。一天傍晚,她踩着夕阳的余晖跑回来,
小手紧紧攥着几颗红艳艳的野山楂,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先生,您尝尝这个,山里摘的,
可甜了!”我看着她沾满泥土的小手,以及膝盖上那道新鲜的、渗着血珠的擦伤,
心猛地一揪。“你又偷偷上山了?”我皱着眉,伸手想去碰触她的膝盖,
她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脸上挤出笑容:“不疼的,我跑得快,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先生,
您别不开心了,村长爷爷说,您是有大学问的人,肯定……肯定能想到办法的。”那一刻,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我接过那几颗还带着她体温的山楂,放入口中,
酸甜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
望着阿禾那双清澈见底、充满信任的眼睛,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了上来——右手废了,
还有左手!世道崩坏,我无力回天,但至少,不能辜负了这孩子的期盼。从那天起,
我开始练习用左手作画。起初,左手笨拙得超乎想象,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
握笔时要么力道过重戳破纸张,要么轻飘飘地画不出痕迹。我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
用烧过的木炭在上面练习,从天蒙蒙亮一直到日头西沉,手指磨得又红又肿,夜里睡觉时,
连弯曲一下都伴随着酸胀的疼痛。阿禾每天都会端来温水,让我浸泡红肿的手指,
还会偷偷把她舍不得吃的红薯塞给我:“先生,您多吃点,有了力气,才能画出更好看的画。
”日子在笔尖与石板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石板上的线条逐渐从杂乱走向规整,
我终于能在粗糙的麻纸上勾勒出像样的形状。我画青竹村连绵的山峦,
画村口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画阿禾在溪边浣洗衣裳的侧影。左手画出的线条,
虽失了右手曾经的流畅飘逸,却意外地多了几分朴拙和沉郁的力量。有一次,
我将画好的《阿禾浣衣图》递给她,她捧着那张轻飘飘的麻纸,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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