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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炉碎片扎进掌心那刻，我才知守候九年的未婚夫早已和敌国公主有了三岁儿子。

全京城都在看我笑话，笑我蠢，笑我痴。

可他们忘了，我是镇国公嫡女，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转身走进风雪，找到了那个为我废了腿、守了八年城门的小校尉。

“你说过会等我，还算数吗？”

他拄着拐杖，眼神清亮如初：“算数。永远算数。”

后来，战神将军荣归故里，却见我挽着那“残废”的手，笑靥如花。

他红着眼求我回头。

我当众撕碎婚书，将他和公主的丑事抖落得人尽皆知。

“陆淮舟，你的戏，该落幕了。”

手炉的碎片扎进掌心，血混着炭灰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八年了。

我，林晚，镇国公嫡女，在这京城替他陆淮舟守着那个所谓的“家”，守着他那被构陷下狱的老父，像个笑话。

狱卒的闲言碎语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比这数九寒天的风还割人。

“听说那战神将军，早和敌国那位和亲公主勾搭上了，连崽儿都三岁了！”

“啧啧，可不是嘛！留着京里这位将门女，不过是怕她娘家那些旧部闹起来，稳住人心罢了。真当咱们将军稀罕？”

稳人心？是啊，我林家世代将门，即便父亲落难，旧部门生依旧遍布军中。他陆淮舟能一路高升，除了那点军功，何尝没有借我林家余荫？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冻得我五脏六腑都疼。九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我耗在这不见天日的京城，周旋于虎狼之间，为他打点上下，稳住后方，甚至一次次去那阴暗潮湿的诏狱，探望他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父亲，只为他一句“阿晚，等我回来”。

等他封狼居胥，八抬大轿迎我？

原来他早就有了别的轿子，抬了别人。

我低头，看着掌心淋漓的一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真疼啊，陆淮舟，但这疼，不是你给的，是我自己蠢出来的。

转身，没回那个冰冷的“将军府”，甚至没再去狱中看那位我伺候了八年的“公公”。我直接上了马车，声音平静得吓人：“去北城门。”

车夫是府里的老人，迟疑了一下：“夫人，这大雪天……”

“去北城门。”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吱嘎声响。京城的繁华在车窗外倒退，那些我曾为他细心经营的人脉，那些我曾以为是我们未来的基石，此刻看来，都成了讽刺的布景。

北城门到了，比记忆中更显破败荒凉。这里是发配罪臣家眷或失势官员的地方，风雪几乎无人清扫。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城门洞旁的身影，裹着破旧的军袄，一条腿不自然地蜷着，靠着墙壁，望着城外白茫茫的天地。

沈诀。

当年那个只因替我挡了寻仇的刺客一刀，就被陆淮舟寻了个由头，贬来这苦寒之地守门的小校尉。那一刀，废了他一条腿，也断了他的前程。

我下车，积雪没过脚踝，冷意刺骨。走到他面前，他似有所觉，缓缓转过头。

八年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坚定，如同当年他拖着伤腿，被押解离京前，看着我说：“林小姐，保重。沈诀……会一直在这里等你。”那时我只当他是一时妄言，或是怜悯，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傻的是我。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担忧，目光落在我滴血的手上：“你的手……”

我掀开车帘，风雪灌入，吹得我鬓发飞扬。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沈诀，你说过等我，还算数吗？”

他愣住了，瞳孔微缩，隔着风雪，定定地看了我许久。然后，他扶着墙壁，艰难地想要站起，那条残腿让他身形踉跄。

我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手很凉，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

他稳住身形，没有挣脱，反而将我的手握紧了些，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算数。永远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