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觉醒了完结版

替身觉醒了完结版

作者: 阿薛会画画吖

其它小说连载

由江砚林晚担任主角的其它小书名:《替身觉醒了完结版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1 血色献祭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在空旷的单人病房里显得格外清像某种冰冷的倒计敲打在林晚混沌的意识边腹部传来的绞痛一阵紧过一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腹腔内缓慢旋转、切冷汗早已浸透了她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黏腻地贴在皮肤勾勒出过分单薄瘦弱的轮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着惨淡的光她试图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想去按触手可及的呼叫...

2025-10-24 05:36:32

1 血色献祭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空旷的单人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某种冰冷的倒计时,敲打在林晚混沌的意识边缘。腹部传来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腹腔内缓慢旋转、切割,冷汗早已浸透了她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过分单薄瘦弱的轮廓。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白,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

她试图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想去按触手可及的呼叫铃,指尖却在半途颓然垂下,

连弯曲一下都做不到。虚弱,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虚弱,牢牢地攫住了她。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被黑暗吞没的间隙,病房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嗡鸣。逆着走廊里投进来的、略显刺眼的光线,

一道她熟悉到刻入骨血里的挺拔身影,带着一身凛冽的、尚未散尽的秋夜寒气,

大步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晚脆弱的心尖上。是江砚。林晚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音节尚未成形,手腕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被他铁钳般冰冷的手指狠狠攥住,

粗暴地按在了病床边缘的金属栏杆上。冰冷的触感和骨骼被挤压的痛楚,

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他俯下身,俊美却覆着一层寒霜的脸庞逼近她,

冰冷的呼吸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浅淡香水味,喷在她的脸颊上,

带来一阵战栗般的恶心感。他的声音低沉,淬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与急切,

字字如冰锥:“装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苏曦回来了,急性溶血,需要RH阴性血。

”苏曦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里炸开,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那是江砚心口那颗永不褪色的朱砂痣,是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彩色,

是她和江砚这场荒唐婚姻里,一道她穷尽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名为“替身”的鸿沟。

“医院血库告急。”江砚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得可怕,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焦躁,

泄露了他对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紧张与担忧,“你是同血型,现在,立刻,去给她输血。

”不敢置信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林晚挣扎着摇头,

腹部的绞痛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变得更加凶锐,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腿间有温热的液体在缓缓渗出,浸湿了底下的护理垫。

一种灭顶的恐惧攫住了她。

“不……江砚……我不舒服……真的……我……孩子……”她试图解释,

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哀切的乞求。“不舒服?

”江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指尖更加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讥诮,“林晚,收起你这套争风吃醋的拙劣伎俩。苏曦需要的血,

你凭什么不给?”争风吃醋?拙劣伎俩?林晚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瞬间刺穿,鲜血淋漓。

他永远是这样,永远把她最真实的痛苦,曲解成最不堪的算计。他几乎是粗暴地拖拽着,

将她从尚且残留着一丝体温的病床上扯了起来。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她们低着头,

回避着林晚投来的、绝望而无助的目光,沉默地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半搀半架地,强行把她往病房外带去。反抗是徒劳的。她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裹挟的落叶,

身不由己,所有的挣扎在那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微不足道。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暖流,正不受控制地加速从体内流失。输血室里,灯光冷白,

照得一切无所遁形,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她被按在一张坚硬的、铺着白色无菌布的椅子上,

粗长的采血针头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肘间淡青色的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输血管,汩汩流淌而出,涌入一旁悬挂着的血袋中。与此同时,

另一根更细的管子,连接着她的手臂和旁边一台运作着、发出轻微嗡鸣的仪器,那里面,

有颜色略显不同的、来自未知捐献者的血液,

正被极其缓慢地输入她的血管——这是医院方面,

在江砚签署了那份意味着承担所有风险的同意书后,紧急启动的、代价高昂的替代血液方案,

据说是为了勉强维系她腹中那个尚未成型、却已因母体极度贫血而岌岌可危的胎儿。

一边是输出,代表着剥夺与牺牲。一边是输入,象征着渺茫的维系与求生。

她看着那代表自己生命力的血液,一点点被抽离身体,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下降,

四肢冰凉。而另一根管子里,那为了保住他们孩子而输入的、不知来自何方的血液,

流速却如此微弱,杯水车薪,显得如此徒劳而可笑。江砚就站在输血室门口,背对着她,

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那唯一的出口,也堵住了她所有的希望。他正不停地打着电话,

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语气,却清晰地钻进林晚的耳朵。“嗯,

已经在抽了……别怕,苏曦,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等你好了,

我带你去城南那家你最喜欢的法餐厅,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他们家的鹅肝吗?”“放心,

血一定够的……”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口,

留下滋滋作响、永难磨灭的伤痕。够了?怎么会够呢?他知不知道,

他轻飘飘一句“血够的”,正在抽走的是谁赖以生存的根基?正在扼杀的,

又是怎样一个微弱的、本应被他珍视的生命?腹部的绞痛,在血液不断流失的过程中,

逐渐变得尖锐而具体,像是有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她的小腹里疯狂地翻搅、剐蹭。

她疼得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指甲深深掐进另一只手的掌心,

留下数个弯月形的、渗着血丝的伤痕。冷汗,大颗大颗地从她苍白的额头滚落,滑过眼角,

混着无声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椅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死死咬着下唇,

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也不让自己痛哼出声。最后的尊严,

让她不能在此时此刻,在那个男人面前,流露出更多的狼狈。视线固执地,

越过江砚那冷漠决绝的背影,落在对面墙壁上一块反光的不锈钢牌上。那上面,

模糊地映照出她此刻形容枯槁、狼狈不堪的影子,还有那两根泾渭分明、命运迥异的输血管。

一根,鲜红刺目,代表着她被迫的、毫无价值的奉献;另一根,颜色迥异,

象征着她和孩子卑微的、摇摇欲坠的求生。看着看着,林晚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起初是无声的,只有肩膀在微微耸动,随即笑声越来越大,

带着无尽的苍凉、悲愤和一种近乎癫狂的绝望,在寂静得只剩下仪器嗡鸣的输血室里回荡,

显得格外瘆人。江砚终于打完了电话,皱着眉,极其不耐烦地回过头,

眼神里是全然的烦躁与厌恶:“你笑什么?疯了?”林晚止住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反复揉搓后、即将破碎的纸,

唯有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绝望和某种洞悉真相后的悲凉,而亮得惊人,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看着他那张曾让她痴迷、如今却只剩下刻骨寒冷的脸庞,

目光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爱慕、眷恋、隐忍和小心翼翼的乞求,

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种彻底心死后的、冰冷的了然。她的视线,

从江砚写满不耐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那根正在贪婪抽取她生命源泉的管子上,然后,

又移向那根正在为他们的孩子、进行着徒劳输注的管子。声音很轻,很缓,

却像是一记裹挟着万钧之力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凝滞压抑的空气里,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江砚。”她叫他的名字,没有嘶吼,没有质问,

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看。”“我的血,

正在离开我的身体,去救你的苏曦。”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根输入管上,那里,

微弱的血流,

维系着她腹中那个小得几乎无法感知、却曾承载过她短暂欢欣与无限憧憬的生命。“而这里,

正在输给你的孩子,我拼命想保住的孩子……”她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心脏里艰难挤出,带着碾碎灵魂的痛楚。“……用的,

却是别人的血。”江砚的眉头狠狠一拧,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似乎没能立刻理解,或者说,

拒绝去理解她话中那惊心动魄的残忍与讽刺。他不耐地开口,

试图打断这令他莫名心悸的氛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话音,戛然而止。

林晚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依旧焦着在那两根管子上,像是要在上面灼烧出两个洞来,

将那荒诞而残酷的一幕,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她轻轻地,一字一句地,

了那句足以将他们之间一切虚假温情、所有自欺欺人彻底碾碎、判下最终极刑的话:“你看,

这世上……”她的声音空茫得如同来自遥远的天外,带着一种彻底的、令人绝望的清醒。

“……真的有人,不配当父亲。”江砚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顺着林晚那死寂的目光,

落在了那两根并行的、象征着剥夺与所谓赐予的管子上。一根,鲜红刺目,

带着林晚残存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地被抽走,去填补另一个女人的生命,

去滋养他心头的白月光。另一根,颜色略显异样,代表着冰冷的、毫无关联的捐献,

试图维系住一个他从未期待过、甚至从未认真想过的、属于他和林晚的孩子的、渺茫的生存。

剥夺与赐予。牺牲与漠视。如此赤裸,如此尖锐,如此鲜血淋漓地,并排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直知道她身体不适,家庭医生似乎隐晦地提过胎儿情况不稳,

需要特殊照顾和静养……可他当时在干什么?好像在接苏曦打来的越洋电话,

满心满眼都是苏曦带着哭腔的诉说,随口一句“知道了”便打发走了医生,

甚至……记不清医生具体说了什么。他签了字,

用钱和权势轻易摆平了医院方面最后的犹豫和异议,强行将她从病床上拖来了这里。

他满脑子只想看苏曦转危为安,何曾想过,这对她,对她肚子里那块属于他的血肉,

意味着什么?“孩子……”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嗓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试图说些什么,

辩解些什么,或者,只是想打断这令他窒息的感觉。就在这时,

输血室的门被人仓皇地从外面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年轻护士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看都没看僵立在原地的江砚一眼,直接扑到林晚身边,

看着监护仪上急剧跳动的、发出刺耳警报的数字,以及她病号服裤腿处,

那迅速洇开、不断扩大、刺目得惊心的鲜红色,失声尖叫道:“不好了!病人大出血!快!

送抢救室!快啊!”冰冷的针头被护士迅速而粗暴地拔掉,带出一串殷红的血珠,

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林晚像一片失去了所有重量的羽毛,

被慌乱涌进来的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从椅子上挪到移动病床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

没有任何生气,唯有那双眼睛,在陷入彻底黑暗的前一秒,似乎又空洞地扫过了江砚的方向。

在被推着冲出输血室的那一刻,在一片混乱的人影、刺眼的灯光和尖锐的警报声中,

后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僵立在原地、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茫然无措的男人。

她的眼神,空茫一片,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恨,没有怨,没有爱,也没有了丝毫的期待。

像是燃尽了的死灰,被最后一缕风吹散,再也腾不起一丝一毫的火星。

江砚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脚步刚动,口袋里的手机却再次尖锐地、固执地响了起来,

打破了这片刻的死寂。来电显示,依旧跳动着“苏曦”的名字,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魔咒。

他脚步猛地顿住,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微微颤抖。前方,

抢救室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发出了沉闷而决绝的巨响,

亮起了那盏象征着生死未卜、隔绝一切的、夺目的红灯。那红光,如同烧熔的铁水,

泼洒在他的视网膜上,刺得他眼睛生疼,连带着心脏也猛地抽搐了一下。

电话还在固执地响着,一声接着一声,催魂一般,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站在原地,站在空荡荡的、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气味的走廊中央,

前方是紧闭的、吞噬了他妻子或许还有他孩子的抢救室大门,

手里是响个不停的、关乎另一个女人安危的电话。第一次,一种名为恐慌的、彻骨的寒意,

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顺着他的脊椎,疯狂地攀爬、缠绕,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蔓延至了四肢百骸。他站在那里,像一个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而电话铃声,

依旧不知疲倦地响着。2 永失所爱抢救室的门在他眼前重重合拢,

将那抹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刺目的红与里面隐约传来的、兵荒马乱的急促声响彻底隔绝。

那一声沉闷的巨响,像一记蓄满力的重锤,狠狠砸在江砚的耳膜上,余震顺着骨骼传遍全身,

带来一阵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栗,几乎要让他站立不稳。

手里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苏曦”两个字在冰冷的屏幕上执着地闪烁,

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又像是一个绝妙的、充满讽刺的玩笑。他第一次,

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接起苏曦的电话。指尖悬在绿色的接听键上方,

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视线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了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上。

门上“抢救中”三个字,亮得灼眼,那红光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映得他眼底一片压抑不住的猩红与慌乱。刚才林晚被推进去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空茫,

死寂,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恨和怨都没有了。那眼神,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冷,

比最深的寒潭还要绝望。那是一种彻底的、心如死灰的剥离。那眼神,

像是一盆掺着尖锐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毫无预兆地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连带着苏曦回国带来的所有焦躁、急切和某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都一同凝固、冻结,然后碎裂成冰渣,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尖锐地疼痛。

“孩子……”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着刀片。

那个他从未真正期待过,甚至在他潜意识里被视为束缚、视为他与苏曦之间障碍的,

属于他和林晚的孩子……刚才,就在那间冰冷的输血室里,在他冷漠的注视和默许下,

正被一点点地、残忍地扼杀?这个认知,后知后觉地,带着血腥的、真实的触感,

像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钻进他的脑子,然后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释放出足以让人崩溃的毒液。“江先生!江先生!

”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从抢救室旁边的配药间匆匆跑出来,

看到他还在原地,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罪魁祸首,语气急促地喊道,

“林小姐情况很危险,急性大出血,伴有心衰征兆!血压一直在掉!这是病危通知书,

需要您立刻签字!”一张薄薄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A4纸,被塞到了他的面前。

“病危通知书”五个加粗的黑体字,像五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带着森然的寒气,

狠狠地扎进他的眼眶,刺入他的大脑。他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接过了那张纸。

纸张冰凉的温度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迅速蔓延,一直凉到了心里,冻僵了四肢百骸。

上面罗列着一条条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每一个医学名词都像是死神的低语。

“她……怎么会……”他想问怎么会突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

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恐惧。“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极度激动,

引发了严重的妊娠并发症!子宫破裂的可能性很大!”护士语速极快,

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谴责,

“本来她的身体状况就不适合献血,胎儿一直不稳,需要绝对卧床休息!现在……唉,

您快签字吧!医生等着用药和手术方案,必须家属签字!

”“胎儿……”江砚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那支他签过无数价值千万合同的金笔,

此刻却重若千斤。笔尖在签名处悬空,留下一个因为颤抖而模糊不清的墨点。

“孩子肯定保不住了!现在关键是尽全力保住大人!”护士的语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带着一种对生命逝去的痛惜和对家属迟钝的愤怒,“快啊!时间就是生命!”保不住……了?

这三个字,像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判决,从高空轰然落下,砸得他头晕目眩,耳畔嗡嗡作响。

他猛地想起,好像是不久前,家庭医生确实隐晦地、甚至带着几分恳切地提过,

林小姐需要静养,胎儿孕酮值偏低,胎像不稳,需要格外注异,最好住院观察。

可他当时在干什么?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是在接苏曦打来的越洋电话,电话里苏曦声音哽咽,

说着在国外的不易和思念,他心烦意乱,对着医生只是随口一句“知道了,

你看着办”便轻易打发走了。他甚至……记不清医生具体说了什么,

更别提那些关乎生命的、细微的指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缩痛,

那痛楚尖锐而窒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下意识地弯下了腰。笔尖终于颤抖着落下,

在家属签字栏那里,歪歪扭扭、几乎辨认不出地写下了“江砚”两个字。每一笔,每一划,

都像是在凌迟他自己的灵魂,带着血淋淋的悔恨与绝望。

护士几乎是夺过了那张仿佛带着千斤重量的通知书,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冲回了那扇生死之门。大门再次在他眼前合拢,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只留下那盏红灯,无声地宣告着里面的生死搏斗。江砚僵在原地,

维持着那个微微弯腰的姿势,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张纸的冰凉触感,

以及那五个黑字带来的、灼烧般的痛感。他低头,

看着自己这双骨节分明、曾经被林晚小心翼翼握过、亲吻过的手,这双手,刚才就是这样,

毫不留情地、带着不耐烦和厌弃,将那个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

从尚存一丝生机的病床上拽起,粗暴地拖去了那间冰冷的输血室,

亲手将她推向了这死亡的边缘。手机再次固执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苏曦”的名字,

像鬼火一样跳跃着。这一次,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一种莫名的烦躁,按下了接听键。

“砚哥……”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苏曦那熟悉无比的、柔弱无助的哭泣声,

带着恰到好处的气若游丝和依赖,“我好害怕……医生说我还需要观察,输是输了血,

但会不会有后遗症啊?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冷清,

我好想你……”若是往常,听到她这样带着哭腔的、全然依赖的声音,江砚早已心疼不已,

愧疚与怜爱交织,恨不得立刻抛下一切飞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驱散她所有的不安。

可此刻,苏曦那曾经让他心弦牵动的声音,却像是一根根细密而冰冷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耳膜上,顺着听觉神经,一直刺入他混乱不堪的大脑。

他听着她那精心修饰过的、带着委屈的哭诉,脑海里反复浮现的,

却是林晚那张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

是她那双空洞死寂、仿佛看穿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的眼眸,

是护士那句带着哭腔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是那不断从她腿间涌出的、刺目的鲜红……陪她?他的妻子,他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此刻正在一门之隔的抢救室里,因为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强行抽走了她救命的血液,

正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甚至可能……永远离开。而他,却要在这个时候,去陪另一个女人,

去安抚她那因为“可能存在的后遗症”而产生的、微不足道的恐惧?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自我厌恶、烦躁和一种近乎恶心的感觉,猛地涌上他的喉咙,

让他几乎要干呕出来。“我现在有事。”他猛地打断苏曦的话,声音冷硬、沙哑,

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濒临崩溃的边缘感。电话那头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似乎被他这前所未有的、冰冷而不耐烦的语气彻底惊住了,

连那刻意营造的气若游丝都忘了维持。“砚哥?你……你怎么了?

”苏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慌乱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以及那惯有的、被委屈包裹着的质疑,“是……是因为林晚吗?她是不是不愿意给我输血?

闹脾气了?我就知道,她一直看不惯我,存心要让我不好过……”“够了!

”江砚猛地低吼出声,额角的青筋因为极致的压抑和愤怒而暴起,

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苏曦!她输血过量,现在在抢救!大出血!孩子没了!

你满意了吗?!”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不加掩饰的迁怒和自我惩罚。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死寂,

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几秒后,苏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慌乱和强装出来的镇定与无辜:“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我不知道会这样……砚哥,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需要血,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更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江砚闭了闭眼,

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想再听下去,

不想再分辨她那楚楚可怜的语调里,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慌乱,

有多少是精心算计的推诿,又有多少是置身事外的撇清。“你先好好休息。

”他冷冷地、干巴巴地说完,不等苏曦做出任何回应,甚至不等她再说出一个字,

直接掐断了电话。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抢救室门口灯牌运行时发出的、细微而持续的电流声,以及他自己胸腔里,

那沉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拉扯着疼痛的呼吸声。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

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熨帖平整的意大利手工西装,瞬间沾染了地面不知名的灰尘与污渍,

他也浑然不觉。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

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翻腾,煎熬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和灵魂。他第一次,

如此清晰、如此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和林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被他厌弃的片段,此刻却如同失控的电影胶片,

一帧帧,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清晰得残忍——她最初看向他时,

那双清澈眼眸里小心翼翼、藏也藏不住的爱慕与星光;她在他每次晚归时,无论多晚,

都会为他留的那一盏温暖的、昏黄的廊灯;她在他应酬醉酒、胃痛难忍时,默默守在一旁,

熬煮的那一碗温度刚好、带着清甜米香的白粥;她在他因为工作烦心、眉头紧锁时,

那想靠近又不敢、只能笨拙地递上一杯温水时的忐忑模样;还有她得知怀孕时,

那瞬间亮起来的、充满了惊喜与憧憬的眸光,尽管那光芒在对上他冷淡反应时,

迅速黯淡了下去,

变成了小心翼翼的隐藏……这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甚至感到厌烦的付出与深情,

此刻却像无数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记忆里,

留下滋滋作响、永难磨灭的、带着焦糊味的伤痕。而他回报她的,是什么?

的冷漠与忽视;是将她永远视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与替代品;是为了那个远在天边的白月光,

一次次地将她的真心践踏在脚下;最终,为了那个女人突如其来的病痛,

亲手将她和她腹中那个流淌着他一半血液的孩子,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配当父亲……”林晚那句轻飘飘的、却带着血淋淋控诉的话,再次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

如同魔咒,反复拷问着他的灵魂。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坚硬冰冷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指骨处传来清晰的、碎裂般的剧痛,瞬间红肿起来,皮肤破裂,渗出血丝。

可这肉体上尖锐的疼痛,远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被撕裂、被碾碎的痛楚。

那是一种从心脏最深处弥漫开来的、空洞的、无法填补的绝望之痛。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将脸深深埋入屈起的膝盖之中,宽阔的肩膀因为极力压抑的、巨大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真的会喘不过气,是真的会希望眼前这一切,

都只是一场很快就会醒来的、荒诞而可怕的噩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

也许只是短短一瞬,那扇象征着生死的门,终于再次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名戴着蓝色手术帽、穿着绿色无菌手术服的主治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口罩拉到了下巴,露出毫无血色的嘴唇和紧抿的嘴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神里带着沉重与惋惜。江砚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弹起,踉跄着冲了过去,

因为起得太猛,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阵发黑,他差点栽倒在地,却凭借着本能,

死死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医生的手臂,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子,

带着卑微的、最后的乞求:“医生,她……她怎么样?她……还活着吗?”最后几个字,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医生看着他,眼神复杂,

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深藏的、对生命逝去的无奈,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眼前这个显然非富即贵、却造成如此悲剧的男人的谴责。“江先生,

”医生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命,暂时保住了。”江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

那强撑着他站立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一软,直直地朝着地面跪倒下去,

却被旁边的护士及时扶住了。“但是,”医生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斟酌着如何用最不残忍的方式说出最残酷的事实,“由于短时间内大量失血,

导致身体主要器官严重缺血缺氧,尤其是子宫部位,受损极其严重,

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坏死……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为了保住患者的生命,

不得已……做了子宫次全切除手术。”医生看着江砚瞬间煞白、如同死人般的脸,

看着他瞳孔里骤然破碎的光,语气平静却无比残忍地宣布了最终的、无法更改的结果。

“她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怀孕了。”永远……不可能再怀孕了……这几个字,

化作世间最锋利、最冰冷的刀刃,带着呼啸的风声,

将江砚最后那一丝侥幸、最后那一丁点可耻的、以为还能弥补的幻想,

也彻底斩断、碾碎成齑粉!他失去了那个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知其存在、就已经逝去的孩子。

而他,也永远地、亲手地,剥夺了林晚,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和权利。是他,都是他。

一切都是因为他那盲目的、自私的、被所谓的“旧情”蒙蔽了双眼的偏袒和不公!

抢救床被护士推了出来,林晚安静地躺在上面,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额头。她的脸色,比身下洁白的床单还要苍白,

透明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像一尊被彻底打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易碎的琉璃娃娃,脆弱得让人不敢触碰。

江砚一步步,如同踩在刀尖上,艰难地挪到床边。他伸出手,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想要去碰触她那只无力垂落在床边、同样苍白冰凉的手,

想要感受一下那微弱的、证明她还活着的体温。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他不敢,他怕,

他怕自己这双沾满了她和孩子鲜血的手,会玷污了她最后一丝洁净。

他怕自己这微不足道的触碰,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她这具勉强维系着生机的躯壳,也彻底碎裂。他就那样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

如同一个彻底的、无能的旁观者,

看着护士们推着那张承载着他妻子、也承载着他所有罪孽的床,

朝着重症监护室ICU的方向,缓缓离去。

那移动病床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单调而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

仿佛也要将他生命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和温暖,从他的人生里,彻底地、无情地剥离出去。

空旷、惨白的走廊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像一尊被遗弃的、布满裂痕的石雕。

还有地上,那几滴早已干涸、颜色变得暗沉、却依旧如同烙印般刺目的血迹,

那是从林晚身上流下来的血,是他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共同的血,是他亲手造成的,

无法洗刷的罪证。他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刚刚砸过墙、此刻红肿渗血的手,

目光呆滞地看着掌心那混乱的纹路,仿佛那上面,

也沾满了永远也洗不掉的、粘稠而猩红的鲜血,孩子的,林晚的。他靠着冰冷的墙壁,

身体一点点失去支撑,最终彻底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像一头被困在绝境里、被剥皮抽筋、濒死的野兽,从喉咙深处,

发出了压抑到了极致的、破碎而绝望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那声音,低哑,绝望,

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微弱地回荡着。原来,这世上最痛的惩罚,

不是爱而不得,不是求而不能。而是明明曾经拥有过最纯粹、最不计回报的深情,

却被他如同垃圾般弃若敝履;而是他亲手摧毁了那份深情,

以及那深情可能孕育出的、所有的未来与希望;并且,在此刻,他终于幡然醒悟时,

却已经永失所爱,永无救赎。3 ICU外的忏悔重症监护室ICU的大门,

是一道更加冰冷、更加无情的界限。厚重的金属门板隔绝了内外,门上方的红灯常年亮着,

像一个永不闭合的、审视着罪孽的眼睛。江砚没有被允许进入。他被拦在了那道门外,

像所有焦急、无助、悔恨的家属一样,

只能透过门上那一小块狭窄的、带着磨砂纹路的玻璃窗,徒劳地试图窥探里面的情形。然而,

除了偶尔匆匆走过的、穿着严密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模糊的身影,他什么也看不到。

林晚就在那扇门后面。那个被他亲手送进来的人。有护士出来,拿着各种单据,

让他办理手续,缴纳高昂的费用。他机械地接过,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出黑卡,

整个过程如同行尸走肉。金钱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它买不回流逝的鲜血,

买不回逝去的生命,更买不回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孩子和……林晚永远失去的子宫。

他靠在ICU门外的墙壁上,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入肌肤,

却远不及他心底寒冷的万分之一。走廊里灯光惨白,

照得他脸上每一分憔悴、每一丝悔恨都无所遁形。

指骨上传来的剧痛一阵阵提醒着他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那不是梦,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用力按压着抽痛的太阳穴,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输血室里的那一幕——林晚苍白的脸,绝望空洞的眼神,

那两根并行的输血管,还有她最后那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判决。

“不配当父亲……”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水,浇灌在他的神经上。他想起更早之前,

林晚似乎确实几次欲言又止,脸色也不太好。有一次,她甚至在他面前差点晕倒,

他当时只是皱了皱眉,以为她又是在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甚至不耐烦地让她“别装了”。现在想来,那时她可能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妊娠反应,

需要帮助和关怀,而他却……还有那次家庭医生的话……他当时为什么不肯多听一句?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苏曦在电话里那带着哭音的抱怨?苏曦……想到这个名字,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带来一种复杂的、带着自我厌恶的刺痛。他掏出手机,

屏幕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苏曦,还有几个来自她的朋友。

他盯着“苏曦”那两个字,第一次觉得那名字有些刺眼。他手指悬在回拨键上,

最终却无力地垂下。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告诉她,因为她的需要,

他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并且永远失去了一个孩子?告诉她,他现在像个罪人一样,

被困在ICU门外,连祈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荒谬感笼罩了他。

时间在ICU门外仿佛凝固了,又仿佛流逝得飞快。每一次那扇厚重的门打开,

他的心都会猛地提到嗓子眼,生怕出来的医生会带来更坏的消息。然而,每次都是护士进出,

或者送来新的药物。他不敢离开,像个固执的守卫,又像个卑微的囚徒,守在这道门前,

仿佛这样就能离赎罪近一点。偶尔有其他的病人家属经过,

投来或同情、或好奇、或麻木的目光。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置身于普通人群中的无助感,

以往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权势和财富,在此刻显得如此虚无。夜深了。

走廊里的灯光似乎更加惨白。江砚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昂贵的西装裤沾上了灰尘,他也毫不在意。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门内的情形。

林晚身上一定插满了各种管子,呼吸机、监护仪……她那么瘦,那么怕疼,现在该有多痛苦?

她醒来后,如果知道自己不仅失去了孩子,还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无法想象林晚得知真相后的反应。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那个即使被他冷漠对待也依旧小心翼翼维系着这个家的女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还会剩下什么?也许,真的只剩下恨了。而这份恨,是他亲手种下的苦果。

“对不起……”一声低哑的、破碎的道歉,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溢出,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声抱歉,太轻,太迟。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对于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林晚,

对于他们之间那早已被他践踏得面目全非的过去,这声抱歉,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可是,

除了这无力的忏悔,他此刻还能做什么?他只能守在这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犯,

祈求着里面的人能够活下来,哪怕她醒来后,会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

会用最冰冷的眼神看待他,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冰冷的泪水,

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灰尘和指间的血污,留下狼狈的痕迹。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在ICU门外冰冷的地面上,

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遍体鳞伤的野兽,无声地流淌着悔恨与绝望的泪水。然而,

厚重的门扉依旧紧闭,里面的生命监测仪器规律地响着,听不见门外这迟来的、无用的忏悔。

夜,还很长。而他的炼狱,才刚刚开始。4 指尖疏离三天。林晚在ICU里待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对江砚而言,如同在刀山火海中反复煎熬。他几乎没有合眼,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变得皱巴巴,

沾着污渍,整个人憔悴落魄得像换了一个人。公司打来的电话被他直接挂断,苏曦打来的,

他要么不接,要么接通后只用最简短、最冰冷的“没事”、“在忙”敷衍过去,

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扇门,

和门里面那个生死未卜的人。第三天下午,主治医生终于再次找到了他。“江先生,

林女士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

”医生的话让江砚几乎停滞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医生接下来的话,

立刻将这份庆幸打回了原形。“但是,她的身体损伤非常严重,尤其是子宫切除术后,

对身体的内分泌和机能是巨大的打击。而且……”医生顿了顿,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她醒来后,情绪极度不稳定,几乎不说话,拒绝交流,对任何外界刺激都反应迟钝,

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倾向。我们建议,等她转到普通病房后,

需要立刻安排心理干预。”情绪不稳定……拒绝交流……创伤后应激障碍……每一个词,

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江砚的心上。他能够想象,

却无法真正体会林晚此刻所承受的、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巨痛。“我……我能看看她吗?

”他声音沙哑地问,带着卑微的乞求。医生看了看他憔悴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她现在很虚弱,需要绝对安静。你只能短暂探视,不要刺激她。

”终于,在那扇厚重的大门再次开启时,江砚被允许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

走进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各种仪器声音的、象征着生死边缘的空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的林晚。她比被推出来时更加消瘦,脸颊凹陷下去,

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长长的睫毛紧闭着,

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灰色阴影。鼻子上依旧罩着氧气面罩,随着她微弱的呼吸,

面罩上泛起浅浅的白雾。她的手臂露在外面,纤细得可怕,上面布满了针孔和瘀青,

连接着输液管和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线。她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易碎的琉璃人偶。江砚的脚步僵在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

如同靠近一个易碎的梦境,挪到她的床边。他低下头,贪婪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脸,

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找到一丝属于过去的、那个会对他露出小心翼翼笑容的林晚的影子。然而,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深入骨髓的脆弱。他颤抖地伸出手,

想要去碰触她放在身侧、那只同样布满针孔和瘀青的手。指尖在空中微微发抖,

带着无尽的悔恨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就在他的指尖,

即将触碰到她手背皮肤的那一刹那——林晚那紧闭的眼睫,毫无预兆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一直平静放在身侧的手指,像是触电般,猛地、用尽了她此刻所能使出的全部力气,

蜷缩了起来,避开了他即将落下的触碰!

那是一个极其迅速、却又无比清晰、充满了抗拒与疏离的动作!江砚的手,

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离她的手背,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他能感受到她动作带起的、微弱的空气流动,也能清晰地看到,她蜷缩起来的手指,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靠近的意味。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潜意识里,身体本能地,抗拒着他的靠近。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那蜷缩的手指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

瞬间窜遍了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脸上那一点点卑微的希冀。她知道了。

即使是在这样昏沉虚弱的状态下,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依然记得他带来的伤害,

并且本能地、彻底地排斥着他。连触碰,都不被允许。指尖那一厘米的距离,在此刻,

仿佛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象征着永远的失去与背离。他僵在那里,

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雕。只有那剧烈颤抖的手指,和瞬间变得死灰般的脸色,

泄露了他内心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绝望与痛苦。原来,这就是疏离。不是争吵,不是怒骂,

甚至不是怨恨的眼神。而是这样无声的、来自身体本能的、最彻底的排斥与远离。他最终,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自己那只悬在半空、无比沉重的手。指尖蜷缩进掌心,

那未能触及的冰凉,仿佛烙印般刻在了他的骨头上。他站在那里,

看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眼、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无意识痉挛的林晚,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护士进来示意他离开。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身影,然后,

像个失去了所有力气的败兵,踉跄着,沉默地转身,走出了ICU。门外惨白的灯光,

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而绝望的影子。他知道,有些东西,

从他强行将林晚拖进输血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而他,连挽回的资格,

都已经被她那一个下意识的、蜷缩指尖的动作,彻底剥夺。疏离,从此开始。

5 白月光的阴影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林晚依旧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江砚动用了关系,

将她安排在了最高档的单人病房,有独立的卫浴和会客区,窗外是医院精心打理的花园,

环境静谧。他请了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所有用的东西都是最顶尖的。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然而,这些物质上的堆砌,在巨大的创伤面前,

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林晚醒着的时候,眼神依旧是空茫的。她望着天花板,或者窗外,

目光没有焦点,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护士给她换药、检查,她配合,但没有任何反应,

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护工喂她流食,她就机械地吞咽。她不说话,从醒来至今,

没有发出过任何一个音节。医生说她这是创伤后的缄默状态,

是心理自我防御的一种极端表现。江砚每天都会来,但他不敢靠得太近,

更不敢再试图触碰她。他总是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日益消瘦,

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噩梦而偶尔在睡梦中惊悸、浑身颤抖。每一次,

都像是在他的心口凌迟。他试图跟她说话,说公司里无关紧要的琐事,说天气,

甚至笨拙地提起他们刚结婚时养过的一盆花……但无论他说什么,得到的都只有一片死寂。

林晚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一秒。她彻底地,将他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天下午,江砚刚结束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准备去医院。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苏曦。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砚哥……”苏曦的声音带着哭腔,比前几天更加虚弱和委屈,

“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好难受,医生说我的指标还是不稳定,

可能需要再次输血……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好害怕……”若是以前,听到她这样的话,

江砚早已心急如焚。可现在,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哭泣,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晚苍白空洞的脸,

和ICU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幕。他沉默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安抚。

他的沉默似乎让苏曦有些不安,她的哭声顿了顿,带着试探:“砚哥?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不知道林晚姐她……她会那么严重……如果我知道,

我宁愿自己死掉也不会让她输血的……”“她失去了孩子。”江砚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永远不能再生育了。”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苏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强装的震惊与悲伤:“什……什么?

怎么会……天啊……这太可怕了……砚哥,这……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我……”“够了,苏曦。”江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不想再听她重复那些撇清关系的话。不知道?或许吧。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难道不是他对苏曦毫无底线的偏袒和纵容吗?“我最近很忙,没办法过去看你。

”他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需要什么,跟我的助理说。

”“砚哥!你……”苏曦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焦急和一丝委屈的愤怒,“你是不是在怪我?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害了林晚姐?可我需要血啊!我只是想活下去!这难道也有错吗?

”想活下去……林晚呢?他们的孩子呢?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江砚闭了闭眼,

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不想再争论下去。“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苏曦回应,他直接结束了通话。放下手机,他靠在椅背上,

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苏曦那带着哭腔的、理直气壮的声音,

和林晚那死寂的、空洞的眼神,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形成一种尖锐的对比,让他无所适从。

他曾经以为,苏曦是他心口的白月光,是求而不得的遗憾,是他婚姻里唯一的慰藉和出口。

可现在,这抹白月光,却投下了如此浓重、如此令人窒息的阴影。而这阴影,

几乎吞噬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吞噬了一个未成形的生命,也即将吞噬他原本拥有的一切。

他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决定去医院。无论如何,他必须守在那里。即使她不再看他,

不再理他,他也要守在那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他欠她的。只是,

当他再次踏入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看到林晚依旧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

眼神空茫得没有一丝波澜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

已经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名为“白月光阴影”的废墟。而他,被困在这片废墟里,

找不到出口。6 无声的控诉林晚开始配合复健了。在医生和物理治疗师的指导下,

她努力地尝试着坐起来,尝试着移动双腿,尝试着握住东西。她的动作很慢,很艰难,

每一次都伴随着细密的冷汗和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但她坚持着。

那种沉默的、近乎自虐般的坚持,让旁边的护工看着都忍不住心酸。江砚站在病房的角落,

看着她在治疗师的搀扶下,颤抖着、用那双瘦可见骨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试图从床上坐起。

她的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失去了血色。他的心紧紧揪着,

恨不得冲上去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但他不敢。他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远远地看着,

拳头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旧伤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仿佛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配感受疼痛。有一次,

她试图自己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那只是一个轻巧的玻璃杯,对她现在而言却重若千斤。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指尖刚刚碰到杯壁,杯子就脱手滑落——“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玻璃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林晚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看着地上的狼藉,眼神空洞,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碎裂的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物件。护工连忙上前收拾。江砚也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林晚却突然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精准地、直直地看向了他!那眼神,

不再是空茫,不再是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沉寂的、如同深海寒冰般的……控诉。

没有眼泪,没有嘶吼,甚至没有恨意。只是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的控诉。

那眼神像是在说:看,这就是你造成的。我连拿起一个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砚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冻结了!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所有准备好的说辞,

所有苍白的道歉,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虚伪。林晚只是看了他那么一眼,短短几秒钟。然后,

她便移开了视线,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无力的手指,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从未发生过。护工很快收拾干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小心地递到她唇边。她顺从地喝了一口,然后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

连同那个无声的控诉,都再次封闭了起来。但江砚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完全的空洞。那死寂的冰层下,开始有了涌动。而那涌动的,

是足以将他淹没的、冰冷的绝望与指责。那天之后,江砚发现,

林晚偶尔会长时间地看着窗外。窗外是医院的花园,初夏时节,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偶尔有康复的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步,有孩童在嬉戏。她的目光,

常常会落在那些被父母牵着手、蹒跚学步的孩童身上,

或者落在那些推着婴儿车、满脸幸福的年轻母亲身上。她看着,眼神依旧平静,

但江砚却能从那份平静之下,感受到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声的悲恸。

那是对她永远失去的未来的祭奠。那是对他无声的、最残忍的凌迟。她不需要哭闹,

不需要指责,仅仅是这样沉默的注视,就足以让他溃不成军。他开始害怕看到她的眼神,

害怕那种无声的控诉。但他又无法不来看她。他像是上了瘾的自虐者,

明知每一次见面都是煎熬,却依旧无法摆脱。他带来的补品堆满了病房的角落,

他请来的营养师精心搭配的膳食,她都会吃,但吃得很少,

像是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他尝试着跟她提起,等她身体好一些,

带她去国外散心,去她曾经说过想去的海边。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

他就像在对着一堵冰冷坚硬的墙说话,所有的努力和示好,都被原封不动地弹回,

撞得他自己头破血流。这天夜里,江砚因为公司一个紧急事务耽搁,到医院时已经很晚,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晚似乎已经睡了,呼吸平稳,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想要替她掖一掖被角。然而,当他靠近时,却借着昏暗的灯光,清晰地看到,她紧闭的眼角,

正无声地滑落一行泪水,迅速没入枕巾,留下一点深色的湿痕。她没有睡着她。她在哭。

无声地,隐忍地,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深夜里,独自流淌着悲伤。江砚伸出的手,

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他看着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看着她即使是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他终于明白,那看似平静的、无声的外表下,

隐藏着的是怎样一片汹涌的、绝望的苦海。而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他最终,

还是没有勇气去碰触她。他缓缓地收回手,一步步退后,退到门口的阴影里,

像个卑劣的窃贼,窥见了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的罪孽。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

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那压抑的呜咽冲破喉咙。无声的泪水,

同样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可他的泪水,是肮脏的,是廉价的,

是根本不配与她那份纯净的悲伤相提并论的。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一个在无声地流泪,

一个在阴影里压抑地忏悔。但他们之间,隔着的,早已是万丈深渊。那无声的控诉,

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了悔恨的牢笼里,永世不得解脱。

7 崩溃的序曲日子在一种压抑的、近乎凝滞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林晚的身体在缓慢地恢复,至少从医学指标上看是如此。她可以自己坐起来,

能在搀扶下走几步,甚至可以说出一些简短的词语,虽然声音沙哑、微弱,

且仅限于回答医生或护工的必要问题。但对江砚,她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和疏离。

那种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密不透风地将江砚隔绝在外。他每天都会来,

带着各种精心挑选的、她曾经可能喜欢的东西——昂贵的补品,当季最新鲜的水果,

甚至是他托人从国外空运来的、娇艳欲滴的鲜花。然而,那些东西大多原封不动地放在角落,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被彻底无视。鲜花逐渐枯萎,散发出衰败的甜腻气息,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江砚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座冰山呐喊,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回声和自己日益累积的绝望。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输血室、抢救室、ICU以及林晚那空茫眼神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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