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被乱棍打死那晚,三个哥哥都在现场。大哥按住她挣扎的手:“偷传家宝还敢抵赖?
”二哥冷笑:“打死正好,甜甜就不用受委屈了。
”三哥的棍子打得最狠:“野种也配当苏家女儿?”重生回惨死前三个月,
苏晚连夜搬出侯府住进破院。哥哥们嗤笑:“不出三日必跪着回来认错。
”可直到她设计的战甲被陛下钦点,靖王当众求娶——大哥红着眼闯宫宴:“晚晚,
跟哥哥回家...”她倚在新夫君肩头轻笑:“侯府的门,我爬出来了就没想爬回去。
”---冰冷的石板地透过单薄衣衫刺进骨髓时,
苏晚恍惚听见自己前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声音。侯府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柴房里,
空气永远弥漫着灰尘与绝望的味道。棍棒挟着风声落下,砸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每一下都像要将她的魂魄震碎。血沫呛进气管,视野里只剩下三个哥哥模糊而狰狞的脸。
大哥苏靖死死按着她挣扎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偷了传家宝还敢抵赖?苏晚,
你骨头什么时候这么贱了!”二哥苏彻抱臂站在阴影里,声音淬了毒:“打死正好,
省得甜甜整日为她掉眼泪。”最致命的是三哥苏锐。他手中的枣木棍抡得最高,砸得最狠,
少年人清朗的嗓音此刻扭曲如恶鬼:“野种也配当苏家女儿?甜甜才是我们亲妹妹!这一棍,
打你心术不正!”剧痛炸开的瞬间,苏晚最后一点意识终于沉入黑暗。他们口中的甜甜,
那个被全侯府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堂妹苏甜甜,就躲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
嘴角噙着天真又残忍的笑。起因?不过是苏甜甜打碎了祠堂里供着的羊脂玉观音,
顺手把碎片塞进了苏晚的枕头下。“晚晚?晚晚!
”急促的呼唤将苏晚从溺毙般的噩梦里猛地拽出。她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中衣,黏腻冰冷。
再看去,眼前是熟悉的藕荷色帐幔,
空气里有她用了多年的廉价熏香味道——她未出阁时在平阳侯府西侧那个偏僻小院里的闺房。
“做噩梦了?”丫鬟春桃担忧的脸凑过来,手里端着温水。苏晚没接,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尖锐的痛感真实无比。她猛地掀开被子冲到妆台前。昏黄的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
稚气未脱,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最刺眼的是额头,光洁平滑,
没有那道三哥苏锐用棍子打出来的、皮开肉绽最终结成狰狞蜈蚣疤的伤口!
视线扫过角落的滴漏,上面的刻度让她瞳孔骤缩——承平十七年,三月初九。
离她被诬陷偷窃传家宝、被三个哥哥活活打死在柴房,还有整整三个月!
前世卑微讨好、最终惨死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为大哥苏靖熬夜抄写被先生罚的文章,
冻僵了手,只换来一句“字真丑,
别污了我的眼”;替二哥苏彻顶下打碎父亲心爱砚台的罪名,在祠堂跪了整整两天两夜,
膝盖落下病根;三哥苏锐随口说想吃西街李记的栗子糕,她冒雪排队一个时辰,
栗子糕送到他手里还温热,他却嫌恶地皱眉:“怎么是你?甜甜呢?”而苏甜甜,
只需眨眨眼掉几滴泪,就能轻易夺走所有人的怜惜,再顺手将污水泼到她身上。
一股冰冷的恨意,混着重生带来的眩晕,在四肢百骸里冲撞。够了!这侯府的舔狗,
她当够了!这三个哥哥,她也不要了!“春桃,”苏晚的声音嘶哑,
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收拾东西。只拿我们自己的,侯府的一针一线都不带。现在,
立刻!”春桃惊得手里的水杯差点摔落:“小…小姐?现在?天还没亮透呢!我们去哪儿?
”“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苏晚已经开始动手,动作快得惊人。她扯过旧包袱皮,
将自己仅有的几件半旧衣裙、母亲留下的一支素银簪子、积攒的一点散碎铜钱扫进去。
那些侯府“施舍”的、稍好一点的衣物首饰,被她弃如敝履地丢在床上。
“找个最便宜的院子租下。越快越好。”---破晓的灰白刚刚浸染天际,
一辆租来的、吱呀作响的破旧骡车,载着苏晚和春桃,以及她们少得可怜的行李,
悄无声息地从平阳侯府西角门驶出。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将那座煊赫却冰冷的府邸抛在身后。
苏晚租下的小院在南城最鱼龙混杂的葫芦巷深处。院墙低矮斑驳,
两间正屋的屋顶甚至能看到几处疏漏的瓦片,小小的天井里积着昨夜的雨水,
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春桃看着四处漏风的窗户和吱呀作响的门板,眼圈发红:“小姐,
这…这怎么住人啊?侯府那边…”“这里很好。”苏晚打断她,语气异常平静。她挽起袖子,
露出细瘦却坚定的手腕,“至少这里的风是自由的,雨是干净的。”她亲自和春桃动手,
清扫蛛网,糊上窗纸,用旧布条塞紧门缝。汗水很快浸湿了鬓发,灰尘沾上面颊,
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这破败的方寸之地,是她为自己挣来的牢笼外的天空。
消息传到平阳侯府正院时,苏甜甜正依偎在老夫人怀里,小口吃着丫鬟剥好的水晶葡萄。
老夫人听完管事嬷嬷的禀报,布满皱纹的脸沉了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由她去!
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不出三日,保管她哭哭啼啼地爬回来认错!没了我侯府的月例银子,
我看她拿什么活!”她搂紧怀里的苏甜甜,“还是我们甜甜乖,可别学那没良心的东西。
”苏甜甜乖巧地应着,垂下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快意和疑虑。苏晚那个软包子,
怎么突然敢反抗了?下学归来的三兄弟在府门口得知了消息。“搬出去了?
”大哥苏靖一身锦蓝骑射服,身姿挺拔,闻言只是皱了皱眉,
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和居高临下的笃定,“胡闹!定是又耍什么小性子想引人注意。
不必理会,饿她几顿自然知道好歹。甜甜今日在女学可受了委屈?”二哥苏彻摇着折扇,
俊美的脸上满是讥诮:“南城葫芦巷?那地方龙蛇混杂,她倒是不怕丢尽侯府的脸面。也好,
让她吃些苦头,省得整日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碍甜甜的眼。”他转头看向苏甜甜,
眼神瞬间柔和,“甜甜,二哥新得了支上好的紫毫笔,给你练字用。”三哥苏锐年纪最小,
脾气也最爆,闻言直接炸了:“她敢跑?反了她了!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打断她的腿,
看她还敢不敢给甜甜添堵!”他作势就要往外冲,却被苏靖一个严厉的眼神盯在原地。
“锐儿!不许胡闹!”苏靖沉声道,“她想走就走,侯府不缺她一个。
等她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自然会明白侯府的庇佑有多难得。到时候,就该她跪着求回来了。
”他的话语冷酷而自信,仿佛苏晚的命运早已被他一手掌握。苏甜甜适时地红了眼眶,
怯生生地拉住苏彻和苏锐的衣袖:“哥哥们别生气…都是甜甜不好,
是不是甜甜哪里惹晚晚姐姐不高兴了?甜甜…甜甜去给姐姐道歉…”她眼泪欲落未落,
像受惊的小鹿。这一下,彻底点燃了三个哥哥的保护欲和怒火。“甜甜没错!
”三人异口同声。苏锐更是拍着胸脯保证:“甜甜放心,她苏晚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道歉?
她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葫芦巷的日子清贫如洗,却给了苏晚从未有过的宁静。
侯府那每月二两的微薄月例果然断了,老夫人存心要逼她就范。苏晚浑不在意。
她前世在柴房咽气前,魂魄飘荡间曾误入一处光怪陆离的所在,
窥见过许多奇异的图谱和文字。
其中有一种结构精巧、可大幅减轻兵士负担的轻便锁子软甲图样,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
白天,她带着春桃去绣坊接些缝补浆洗的活计,换取最微薄的铜板维持生计。
手指被粗粝的布料磨破,被冰冷的井水冻得红肿开裂,她也咬牙忍着。晚上,
借着油灯豆大的一点光亮,她将脑海中那幅软甲图样,一点一点地拆解、描绘、计算。
没有昂贵的纸笔,她就用烧剩的木炭条在捡来的、相对平整的废瓦片上刻画。每一笔落下,
都像是在斩断与侯府那令人窒息的过往。春桃看着小姐熬红的双眼和日渐粗糙的手,
心疼得直掉泪,却也知道小姐身上有股决绝的劲儿,只能默默多分担些粗活。
日子就在这艰难的缝隙里滑过。苏晚的瓦片上,那副精妙绝伦的锁子软甲图样,
已渐渐趋于完整。偶尔出门购置针线米粮,她也能敏锐地感觉到暗处窥探的目光。她知道,
那是侯府派来的人,等着看她狼狈求饶的笑话。她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地从那些目光中走过,
将葫芦巷的烟火气和市井的嘈杂声当作背景。这天,苏晚刚从小绣坊结了几文工钱出来,
准备去买一小袋糙米。刚拐过巷口,就看见一辆装饰华丽的平阳侯府马车,
正正堵在狭窄的路中央。车帘掀开,
露出一张娇艳如花、此刻却带着明显鄙夷的脸——苏甜甜。她用手帕掩着口鼻,
仿佛葫芦巷的空气都带着毒。“晚晚姐姐?”苏甜甜的声音又甜又脆,带着故作的天真惊讶,
“真的是你呀!天呐,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她跳下车,
昂贵的织锦缎绣花鞋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走到苏晚面前,
上下打量着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瞧瞧,姐姐都瘦了,
这手也粗了…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快跟妹妹回府吧,
祖母和哥哥们都念着你呢,只要你好好认个错…”“认错?”苏晚平静地打断她,
声音清凌凌的,听不出喜怒,“我错在哪里?错在不该活着碍了你的眼?
”苏甜甜脸上的甜笑一僵,随即浮上委屈:“姐姐这话怎么说的?甜甜是真心心疼姐姐呀!
你不知道,哥哥们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都很生气呢!尤其是三哥,他说…”她凑近一步,
压低了声音,只有苏晚能听见,那甜美的嗓音里淬满了恶毒,“他说你这种下贱胚子,
就该烂在泥里!侯府养条狗都比你强!”苏晚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写满虚伪恶毒的脸,
前世被诬陷偷窃时她的得意,自己被乱棍打死时她躲在门外的冷笑,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一股冰冷的戾气瞬间冲上头顶!几乎是不假思索,苏晚猛地抬手——“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甜甜娇嫩的脸颊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甜甜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惊呆了,一时竟忘了反应。“苏甜甜,”苏晚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
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直直钉在她脸上,“少在我面前装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的眼泪和委屈,留着回去哄你那三个瞎了眼的哥哥吧。他们吃你这套,我苏晚,嫌恶心!
”她逼近一步,气势竟压得苏甜甜不由自主地后退:“我搬出来,
就是想离你们这群人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次就不止是一巴掌了。滚!
”苏甜甜被那眼神里的狠厉和杀意惊得浑身一颤,
脸上火辣辣的疼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她几乎发疯。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好!
苏晚!你等着!这一巴掌,我要你拿命来还!她怨毒地剜了苏晚一眼,终究没敢再放狠话,
在丫鬟的搀扶下,狼狈地爬上马车,疾驰而去。车轮卷起的尘土,带着一股不甘的怨气。
---盛夏的蝉鸣聒噪不休,承平十七年的皇家宫宴,在御花园太液池畔如期举行。
琉璃灯盏将夜晚映照得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平阳侯府的女眷位置靠后,老夫人带着精心打扮过的苏甜甜,正努力想往更显赫的圈子凑。
苏甜甜今日一身娇嫩的鹅黄云锦宫装,发间簪着新打的赤金点翠步摇,顾盼生姿,
努力扮演着侯府明珠的角色,享受着周围或真或假的赞美目光,
心中却始终梗着葫芦巷那一巴掌的耻辱。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
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身影。终于,在一个偏僻得几乎靠近水榭边缘的角落,
她看到了苏晚。苏晚安静地坐在一张不起眼的条案后,身上穿的甚至不是新衣,
而是洗得泛白却异常整洁的旧式水绿襦裙,发间只有一支素银簪子。
与满园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清冷疏离、难以攀折的气度,
竟吸引了一些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这画面像针一样狠狠扎进苏甜甜眼里。机会就在此时降临。
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端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小心翼翼地绕场而行,
向各府女眷展示皇后娘娘新得的一套羊脂白玉镯。那玉镯质地纯净无瑕,温润生光,
一看便是御赐珍宝。托盘恰好经过苏甜甜和苏晚所在区域的中间过道。
恶念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心脏。苏甜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假装被旁边一位小姐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