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苏晚听见冰柜制冷器发出的第三十七次嗡鸣。
她正蹲在便利店的货架前，把歪掉的巧克力排排摆正。
藏青色的工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是上一任店员留下的旧衣服，领口有点紧，勒得她喉咙发慌。
指尖触到巧克力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的——再过一周卖不出去，就要下架销毁。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把临近保质期的几盒挪到最前面，像给它们找了个能被人看见的位置。
玻璃门外的霓虹招牌每隔十秒闪一次，“24小时营业”的红色光字映在她脸上，亮一下，暗一下，像在数着这个城市还没睡的人。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刚过十七分，距离下班还有西个小时。
胃里隐隐发空，刚才趁没人的时候吃了半份凉掉的关东煮，萝卜煮得太烂，没什么味道。
收银台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夜里的安静。
苏晚几乎是跳着跑过去接的，指尖还沾着货架上的灰尘。
“喂，姐？”
电话那头是弟弟苏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刚才又咳了……不过没上次厉害，你别担心。”
苏晚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把声音放得特别轻，怕惊扰到可能出现的顾客：“有没有叫护士？
药吃了吗？”
“吃了，护士姐姐刚帮我量过体温，说没事。”
苏明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姐，你别总熬夜了，我昨天听护工阿姨说，你又去给人画海报了？”
苏晚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走到便利店的后门，推开一条缝，让夜里的凉风灌进来。
后门对着一条窄巷，垃圾桶散发着酸腐的味道，却比店里的冷气更让人清醒。
“没有，就是白天睡够了，不困。”
她撒谎的时候，指尖会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粗糙的水泥地蹭得指甲缝发疼，“你好好养病，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就能做下一步检查了。”
“可是检查费好贵……”苏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姐，要不我们别治了吧，我不想你这么累……不许说胡话！”
苏晚打断他，声音有点发颤，“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好好吃饭，等病好了，姐带你去看带阳台的公寓，你不是说想在阳台上种小番茄吗？”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却只摸到一张皱巴巴的医院缴费单——上周的检查费，还差三千块没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插画兼职的编辑发来的消息：“这次的商稿客户不太满意，要改第三版，明天早上九点前给我。”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好的”，又删掉，换成“请问具体哪里需要改？
我尽快调整”。
发送成功后，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的脸——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是这半个月来第十二个夜班的痕迹。
头发随便挽在脑后，碎发掉下来贴在脸颊上，沾着点汗，有点痒。
苏晚回到收银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速写本。
封面是硬壳的，边角被磨得发白，是她去年生日给自己买的唯一礼物。
她翻开本子，里面画满了便利店的样子：凌晨三点的关东煮锅，冒着热气；玻璃门上的雨痕，弯弯曲曲；还有偶尔来买烟的流浪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脚边放着捡来的塑料瓶。
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笔尖己经很钝了。
趁着没人，快速在本子上画了几笔——是刚才打电话时的苏明，穿着病号服，手里举着一个小番茄。
笔尖顿了顿，她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阳台，栏杆上爬着绿色的藤叶。
“叮——”门口的感应铃响了，苏晚立刻合上速写本，把它塞进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宝贝。
抬头看见进来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脸上带着酒气。
“给我拿瓶冰可乐。”
男人的声音含糊，手指着冰柜的方向。
苏晚起身去拿可乐，冰得手指发麻。
结账的时候，男人盯着她的工牌看了一眼：“苏晚？
名字挺好听。”
她没接话，只是把找零递过去，指尖碰到男人的手，烫得像火。
男人笑了笑，拿着可乐走了，玻璃门关上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吹起了她桌上的缴费单。
苏晚赶紧把单子叠起来，塞进速写本里——那里好像藏着她所有的秘密，有弟弟的病，有没交的房租，还有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梦想。
凌晨西点，天开始有点亮了。
便利店的顾客多了起来，有早起赶车的学生，有刚下班的环卫工人。
苏晚忙着扫码、找零，额头上渗出了汗。
偶尔有空的时候，她会抬头看一眼窗外，路灯还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六点零三分，换班的店员来了。
苏晚脱下工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是去年买的纯棉 T恤，领口有点变形。
她拿起收银台下面的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暖玉。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太阳刚露出一点边，金色的光洒在马路上，把昨夜的霓虹都冲散了。
苏晚沿着路边走，脚步有点虚浮，却走得很稳。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编辑的对话框，开始回复修改意见。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偶尔停下来，看一眼手里的速写本——本子里的阳台和小番茄，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走过去。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身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后座的男人盯着便利店的招牌看了很久，手里还握着半颗没吃完的鱼丸——是刚才在店里买的，热乎的时候，有点像小时候家里煮的味道。
她正蹲在便利店的货架前，把歪掉的巧克力排排摆正。
藏青色的工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是上一任店员留下的旧衣服，领口有点紧，勒得她喉咙发慌。
指尖触到巧克力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的——再过一周卖不出去，就要下架销毁。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把临近保质期的几盒挪到最前面，像给它们找了个能被人看见的位置。
玻璃门外的霓虹招牌每隔十秒闪一次，“24小时营业”的红色光字映在她脸上，亮一下，暗一下，像在数着这个城市还没睡的人。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刚过十七分，距离下班还有西个小时。
胃里隐隐发空，刚才趁没人的时候吃了半份凉掉的关东煮，萝卜煮得太烂，没什么味道。
收银台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夜里的安静。
苏晚几乎是跳着跑过去接的，指尖还沾着货架上的灰尘。
“喂，姐？”
电话那头是弟弟苏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刚才又咳了……不过没上次厉害，你别担心。”
苏晚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把声音放得特别轻，怕惊扰到可能出现的顾客：“有没有叫护士？
药吃了吗？”
“吃了，护士姐姐刚帮我量过体温，说没事。”
苏明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姐，你别总熬夜了，我昨天听护工阿姨说，你又去给人画海报了？”
苏晚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走到便利店的后门，推开一条缝，让夜里的凉风灌进来。
后门对着一条窄巷，垃圾桶散发着酸腐的味道，却比店里的冷气更让人清醒。
“没有，就是白天睡够了，不困。”
她撒谎的时候，指尖会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粗糙的水泥地蹭得指甲缝发疼，“你好好养病，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就能做下一步检查了。”
“可是检查费好贵……”苏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姐，要不我们别治了吧，我不想你这么累……不许说胡话！”
苏晚打断他，声音有点发颤，“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好好吃饭，等病好了，姐带你去看带阳台的公寓，你不是说想在阳台上种小番茄吗？”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却只摸到一张皱巴巴的医院缴费单——上周的检查费，还差三千块没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插画兼职的编辑发来的消息：“这次的商稿客户不太满意，要改第三版，明天早上九点前给我。”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好的”，又删掉，换成“请问具体哪里需要改？
我尽快调整”。
发送成功后，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的脸——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是这半个月来第十二个夜班的痕迹。
头发随便挽在脑后，碎发掉下来贴在脸颊上，沾着点汗，有点痒。
苏晚回到收银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速写本。
封面是硬壳的，边角被磨得发白，是她去年生日给自己买的唯一礼物。
她翻开本子，里面画满了便利店的样子：凌晨三点的关东煮锅，冒着热气；玻璃门上的雨痕，弯弯曲曲；还有偶尔来买烟的流浪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脚边放着捡来的塑料瓶。
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笔尖己经很钝了。
趁着没人，快速在本子上画了几笔——是刚才打电话时的苏明，穿着病号服，手里举着一个小番茄。
笔尖顿了顿，她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阳台，栏杆上爬着绿色的藤叶。
“叮——”门口的感应铃响了，苏晚立刻合上速写本，把它塞进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宝贝。
抬头看见进来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脸上带着酒气。
“给我拿瓶冰可乐。”
男人的声音含糊，手指着冰柜的方向。
苏晚起身去拿可乐，冰得手指发麻。
结账的时候，男人盯着她的工牌看了一眼：“苏晚？
名字挺好听。”
她没接话，只是把找零递过去，指尖碰到男人的手，烫得像火。
男人笑了笑，拿着可乐走了，玻璃门关上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吹起了她桌上的缴费单。
苏晚赶紧把单子叠起来，塞进速写本里——那里好像藏着她所有的秘密，有弟弟的病，有没交的房租，还有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梦想。
凌晨西点，天开始有点亮了。
便利店的顾客多了起来，有早起赶车的学生，有刚下班的环卫工人。
苏晚忙着扫码、找零，额头上渗出了汗。
偶尔有空的时候，她会抬头看一眼窗外，路灯还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六点零三分，换班的店员来了。
苏晚脱下工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是去年买的纯棉 T恤，领口有点变形。
她拿起收银台下面的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暖玉。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太阳刚露出一点边，金色的光洒在马路上，把昨夜的霓虹都冲散了。
苏晚沿着路边走，脚步有点虚浮，却走得很稳。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编辑的对话框，开始回复修改意见。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偶尔停下来，看一眼手里的速写本——本子里的阳台和小番茄，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走过去。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身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后座的男人盯着便利店的招牌看了很久，手里还握着半颗没吃完的鱼丸——是刚才在店里买的，热乎的时候，有点像小时候家里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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