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看在高中情分上……"程潋跪在我办公室冰凉的瓷砖地上,膝盖砸下去那声闷响,
听着都疼。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露出的那侧脸颊挂着泪,
精心描绘的眼妆糊成一团黑晕。指甲掐进掌心,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办公室里还有我的助理小唐,端着刚冲好的咖啡僵在门口,进退两难,眼珠子瞪得溜圆。
我坐在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真皮转椅扶手冰凉。没立刻开口。空气凝固了。高中情分?
她怎么有脸提这四个字。
当年撕碎我课本、往我课桌抽屉里倒死蟑螂、造谣我偷钱被全校孤立的时候,
那份“情分”在哪里?十年了。从那个灰头土脸、整天缩着肩膀只想隐形的庄晞,
熬到现在这家行业新锐公司CEO的位置,我爬得满手血泡,心早就硬了。
再见到程潋这张脸,第一反应不是恨,是烦。像看见鞋底甩不掉的口香糖。"起来。
"我开口,声音平得像尺子量过,没一丝波澜,"这像什么样子。"小唐如蒙大赦,
赶紧放下咖啡杯,伸手想去扶她。程潋猛地甩开小唐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她抬头死死盯着我,眼泪还在往下掉,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庄晞!
我知道我以前……以前不懂事,可你非得这么绝?非要逼死我吗?"我端起咖啡,
吹了吹浮沫,没看她:"逼你?程潋,你搞搞清楚。是你主动找上我公司竞标,
不是我拿着刀架你脖子上来的。你们‘尚艺’的提案质量不行,价格虚高,
被刷掉是正常商业流程。这跟我个人有什么关系?""正常流程?"程潋声音尖利起来,
撑着地站起来,高跟鞋歪了一下,"庄总!庄大老板!圈子就这么大,
谁不知道我们俩高中同学?你一句话的事!就那个小项目,对你来说算什么?
可对我们小公司,那就是救命钱!我家……我家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爸住院了!
我妈退休金就那么点!我老公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你非要看我全家去死吗?
"她往前冲了两步,几乎扑到我的办公桌上,双手用力拍打着桌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震得咖啡杯里的液面都在晃。歇斯底里。小唐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要按内线叫保安。
我抬手止住小唐。看着程潋那张因为激动和妆容糊掉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十年时间,
当年的跋扈和刻薄沉淀成了更深的市侩和怨毒。她大概以为,哭一哭,闹一闹,
再提提“旧情”,我还是当年那个任她搓圆捏扁的软柿子。"说完了?"我放下咖啡杯,
杯底碰在桌面上,清脆的一声响。程潋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动摇。没有。
一丝都没有。"第一,"我语气没什么温度,像在念报告,"生意归生意,人情是人情。
‘尚艺’不够格,所以出局。第二,你家的困难,我很遗憾,但这与我无关。
我不是慈善机构。"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第三,程潋,
别在我这儿演苦情戏。你什么样,我十年前就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嘴唇哆嗦着,刚才那股子疯狂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泄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绝望的空壳。
她大概没想到,现在的庄晞,心硬得连一丝裂缝都找不到。"滚出去。"我说,"再闹,
我让保安‘请’你出去。你也不想到时候更难看吧?"程潋的身体晃了晃,
像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双怨毒的眼睛剜了我最后一眼,
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办公室,门被她摔得震天响。小唐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有余悸:"庄总,您没事吧?这……这人太吓人了。""没事。"我重新拿起一份文件,
目光落在冰冷的文字上,"下次她再来,直接叫保安拦在楼下。不许放进来。""明白。
"小唐应着,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程潋挣扎时碰倒的笔筒。文件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脑子里嗡嗡的。不是心软,是烦躁。就像精心打扫过的房间,
突然闯进来一只嗡嗡乱飞还沾满泥浆的苍蝇。程潋的出现,
把我刻意尘封多年的、属于高中那段灰暗记忆的盒子,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
那股熟悉的、带着霉味的恶心感,又泛了上来。晚上有个行业酒会,推不掉。
我换了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裙,对着镜子补妆。镜子里的人,眉眼沉静,妆容精致,
气场十足。任谁也看不出,
十年前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走路永远低着头、被同学嘲笑“土包子”的庄晞的影子。
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刚和一个重要客户碰完杯,一转身,冤家路窄。程潋竟然也在。
她换了一身显身材的红色吊带裙,脸上重新画了精致的妆,掩盖了白天的狼狈,正端着酒杯,
笑容满面地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身体有意无意地往对方身上贴,声音腻得能拉丝:"王总,
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尚艺虽然小,但服务绝对是‘精耕细作’呢……"那男人明显很受用,
手已经虚虚搭在她腰后。看见我,程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闪躲,
随即又强行挤出更灿烂的笑,拖着那个王总就朝我这边走。"哎呀!庄总!真是太巧了!
"她声音拔高几度,生怕别人听不见,"王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可是我们行业新贵,
‘启晟科技’的庄晞庄总!也是我高中同学呢!当年我们关系可好了,是吧庄晞?
"她亲热地叫着我的名字,试图伸手来挽我的胳膊,动作自然得像我们真是多年挚友。
我端着酒杯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回收了半分,避开她的触碰。目光扫过她谄媚的笑脸,
落在那个“王总”身上。这人我知道,业内出了名的色中饿鬼,
专爱占小供应商女老板的便宜。"王总。"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脸上没什么表情,
更没接程潋那“关系好”的茬。程潋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但还在强撑:"庄晞啊,
你看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老同学想见你一面都难。白天我去你公司找你,
前台说你忙……" 她故意把声音放软,带着点委屈。"嗯。"我淡淡应了一声,
抿了口香槟,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处另一个我需要招呼的人,"失陪。"我转身就走,
连敷衍都懒得给。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背上。
酒会进行到一半,我去露台透气。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
吹散了里面甜腻的香水味和虚伪的寒暄。刚站定,一个身影就跟着溜了出来。"庄晞。
"程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刻意的讨好,又压抑着不甘。我没回头。
高跟鞋踩在露台地面,噔噔作响。她走到我旁边,也趴在栏杆上。沉默了几秒。
"白天……是我太激动了。"她先开口,声音低了下去,"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家里一团糟,公司也快撑不下去。那个项目……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我望着远处城市的霓虹,没说话。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庄晞,
我知道……高中时候我做了很多错事。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嫉妒你……成绩好,
老师们都喜欢看你。我……我糊涂!"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想碰我的手臂。我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回,用力捏着自己的裙摆:"我道歉!庄晞,
我真心实意地跟你道歉!看在……看在我们好歹同窗三年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
帮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以后我程潋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夜风吹动她的卷发,露出精心保养的侧脸。语气听着像忏悔,但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里,
没有半分真诚的歉意,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孤注一掷的贪婪。十年了,她还是这样。
永远学不会真诚,永远把别人当傻子。道歉?不过是被逼到墙角后,暂时放下的身段和武器,
一旦让她抓住机会,只会变本加厉。帮她?那才真是脑子进了水。我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露台的光线有些暗,她的表情在阴影里有些模糊。"程潋,"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你搞错了。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旧情可叙,也没什么恩怨需要了结。
" 我看着她瞬间绷紧的脸,"生意,各凭本事。你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提升‘尚艺’的竞争力。"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
径直走回喧嚣的酒会大厅。身后传来压抑的、气急败坏的跺脚声。几天后,小唐告诉我,
程潋的“尚艺”果然没撑住,关门了。据说还欠了员工工资和供应商货款,
被追债的堵了好几次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把她以前那些靠着陪酒拉单子的破事也翻了出来,名声算是彻底臭了。我听了,
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看季度财报。意料之中的结局。
她那种根基浅薄、只会投机取巧的公司,在如今的市场环境下,本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我的拒绝,不过是压垮骆驼的倒数第二根稻草。我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一个失败者,
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再浪费精力。没想到,程潋的“韧性”或者说“不要脸”,
远超我的想象。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小唐敲门进来,
脸色有点古怪。"庄总,前台说……有位姓程的女士,在楼下大堂等您一上午了,
说是您……亲戚?有急事。" 小唐顿了顿,补充道,"前台说,她看起来……很不好。
"我皱眉:"谁?""程潋。"小唐压低声音,"她死活不肯走,说一定要见您。
保安赶了几次,她就坐在地上哭,引来好多人围观……影响不太好。"亲戚?亏她想得出来。
"让她上来。"我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程潋被小唐领进来时,我的确愣了一下。和上次酒会判若两人。她瘦了一大圈,颧骨凸出,
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身上穿一件半旧的米色风衣,洗得有些发白,
袖口起了毛球。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没化妆,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生活彻底榨干的灰败气息。她一进门,没哭也没闹,只是局促地站在那里,
双手紧张地绞着风衣的腰带,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我。
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我办公室里撒泼打滚、在酒会上巧笑倩兮的影子?"坐。
"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她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挪过去,只坐了半边椅子,
腰背挺得僵直。小唐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她立刻双手捧住,
仿佛那杯子能给她一点可怜的暖意。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鸣。过了足有一分钟,
她才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带着浓重的疲惫:"庄晞……我……我知道我没脸再来找你。"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积攒勇气,或者寻找合适的措辞。"我……我不是来求你帮忙的。"她飞快地补充,
像是怕我立刻赶她走,"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真心实意的道歉。"她抬起头,
眼圈迅速泛红,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滚落,砸在她紧握着水杯的手背上。这次,那双眼睛里,
除了绝望,似乎真的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种被现实捶打后的麻木和认命。
"公司没了,家也快散了。"她吸着鼻子,声音哽咽,"老公知道我欠那么多债,
带着孩子跑了……追债的天天堵门,我爸……我爸他……" 她说不下去,
捂着脸压抑地哭出声,肩膀剧烈地抖动。"上个月……走了。
医药费……我……我实在拿不出来了……"哭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小唐站在一旁,面露不忍。我看着她哭得浑身颤抖的样子,像在看一场荒诞的独角戏。
心里那点因为被打扰而生的烦躁,慢慢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冷的、近乎漠然的东西。同情?
不,我没有。她的困境,很大一部分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我只是觉得……吵。"程潋,
"等她哭声稍歇,我才开口,"你跟我说这些,想表达什么?"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你爸去世,我很遗憾。"我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这与我无关。你今天来,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的不幸,那么我听到了。你可以走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
眼泪又涌了出来:"庄晞……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都这样了……我只是……只是想跟你道个歉……""道歉我收到了。"我打断她,
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然后呢?你希望我做什么?给你钱?替你摆平那些债主?
还是帮你去找你老公孩子?"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难堪。她大概以为,卖卖惨,就能唤起我的恻隐之心。可惜,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我……我不是……"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程潋,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你的道歉,对我而言,
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困境,也与我无关。收起你的眼泪,它们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我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小唐,送程女士下去。"程潋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充满怨毒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一片。她看着我,
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体晃了晃,
仿佛随时会倒下。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哭,只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任由小唐半扶半搀地带出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
我似乎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很快又消失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我重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了敲。
程潋那张布满泪痕、写满绝望的脸还在眼前晃动。冷血吗?也许吧。但我很清楚,
如果今天位置对调,落魄的是我庄晞,她程潋只会站在高处,笑得比谁都开心,
然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踩上几脚,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我不过是把她当年教会我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给她罢了。几天后,小唐拿进来一个包裹,
说是前台签收的,寄件人信息模糊不清。拆开,里面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
封面是那种十几年前女学生喜欢的梦幻星空图案,边角磨损得厉害,透着陈旧的气息。
我皱着眉翻开。里面不是日记,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课堂笔记、歌词摘抄,
还有一些……账目。翻到中间一页,我的动作停住了。那是几张泛黄的收据复印件,
小心翼翼地贴在笔记本上。收款项目写的是“补课费”,收款人签名处,
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娟秀工整的名字——庄晞。日期……正是高二下学期。一笔,
两笔……数额都不大,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块。在那个年代,对还是学生的我来说,是笔巨款。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下沉。记忆的闸门被这几张薄纸狠狠撞开。高二下学期,
我妈病重住院,家里经济骤然紧张。为了凑点钱减轻家里负担,
我悄悄利用周末和晚自习后的时间,给隔壁初中的一个学弟补习数学。这事我做得极其隐秘,
生怕被班里那些家境优渥、喜欢嘲笑我“穷酸”的同学知道,尤其是程潋。
收钱时也是小心翼翼,只敢收现金,让学弟妈妈写收据,自己再偷偷抄一份留底。后来,
学弟进步很大,他妈妈还特意多给了我两百块当作奖励。就在我捏着那两百块钱,
想着能给妈妈买点营养品时,出事了。班里开始流传一个谣言:庄晞偷了班费!
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有人亲眼看见我鬼鬼祟祟在放班费的讲台抽屉附近转悠。班费不多,
也就五百多块,但性质恶劣。班主任找我谈话,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同学们更是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百口莫辩,急得直哭。最后是生活委员出来说,
班费好像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暂时没找到,才勉强平息。但“小偷”的嫌疑像块脏抹布,
牢牢粘在了我身上。那段时间,我走到哪里都感觉背后有针一样的目光,彻底被孤立。
那两百块钱,我最终还是没敢拿出来,压在箱底,像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误会,是生活委员的疏忽。直到此刻,
看到笔记本上贴着的收据复印件,还有旁边用红笔狠狠圈出的那笔“200元”的备注,
旁边写着一行潦草却充满恶意的字:“死穷鬼,看你这次怎么狡辩!让你装清高!”字迹,
是程潋的。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来不是误会。是她!
是她看到我收了那两百块奖励或许只是看到我手里有钱,就立刻策划了这场构陷!
她偷看了我的收据底单?还是从学弟妈妈那里打听到了什么?笔记本后面几页,
还夹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条。
是当年班里几个“跟班”女生写给程潋的“效忠信”和“行动报告”,内容不堪入目,
详细写着如何撕我的书,如何往我抽屉里放恶心的东西,
如何传播关于我的谣言……一笔一划,都像淬毒的针,扎在心上。笔记本最后,
是一张崭新的、打印的字条,没有署名:“庄总,当年的事,对不起。
这些……或许能证明我的‘诚意’。我现在真的只想重新开始,找份安稳工作,养活自己。
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程潋。”呵。我捏着那张薄薄的打印纸,指尖冰凉。
“诚意”?把我当年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撕开,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黑的脓疮,
这就是她的诚意?用这种“自曝其短”的方式来摇尾乞怜,证明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大概以为,拿出这些“罪证”,就能抵消她当年的恶行?就能让我心软?天真!恶毒!
这些证据,只让我更加清晰地看到,
她程潋骨子里就是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
当年可以为了发泄嫉妒和欺凌的快感构陷同学,
今天同样可以为了博取同情、求得一条生路而“出卖”过去的自己。这种人,
就像阴沟里的蛆虫,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高抬贵手?给她活路?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启晟科技”的logo,眼神一点点冷下去,结成冰。
心底那点因为她的落魄而升起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足道的尘埃般的“了结”感,
瞬间被更汹涌、更冰冷的浪潮淹没。多年未见,她还是那么讨厌。甚至,更令人作呕。好啊。
既然她自己把刀子递到了我手上……那就别怪我的手段,也跟着升级了。几天后,
一个普通的下午,内线电话响起。"庄总,前台有位姓赵的先生找您,
说是您高中同学赵明宇介绍来的,有项目想跟您谈谈。"小唐的声音传来。赵明宇?
确实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关系一直还行,现在在一家设计院工作,为人比较稳重。
"让他上来吧。"几分钟后,
一个穿着笔挺深灰色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身材保持得不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销售精英的自信笑容。
"庄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宏远建材’的市场总监,周正。"他快步上前,
热情地伸出手。我起身与他握手,公式化地微笑:"周总监,请坐。""谢谢庄总!
"周正坐下,动作利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方案书,双手递过来,
"这次冒昧拜访,主要是听明宇提起,您这边城东那个新产业园项目即将启动主体建设?
我们宏远在新型环保建材这块,绝对是业内领先,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我接过方案书,随手翻看着。宏远建材,有点印象,规模中等,口碑似乎还行。
方案做得确实很漂亮,数据详实,案例丰富。"周总监消息很灵通。"我合上方案书,
看着他,"项目还在前期筹备,材料采购招标会按流程走。宏远有兴趣参与,我们欢迎。
""那是那是!肯定是要走正规流程的。"周正连连点头,笑容更深,"不过庄总,
您知道的,现在市面上鱼龙混杂,有些小厂为了中标,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价格压得离谱,
质量根本没法保证。我们宏远,讲的就是一个品质和诚信!" 他话锋一转,
语气带着点推心置腹,"就像我最近听说一事,就挺有感触。"我端起茶杯,吹了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