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定康眯了眯眼,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刚发下来的释放证明。三年零七个月,他终于熬出头了。
当初为了学一手惊绝厨艺,
他愣是托了关系进了这所号称 “藏龙卧虎” 的监狱 —— 不是因为这里的伙食好,
而是因为传闻后厨里卧着几位隐退的厨界大佬。“赵定康,恭喜啊。
” 狱警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几分感慨,“你这提前释放,可是咱们监区头一份。
说实话,你那手萝卜雕花,连食堂老李都服了。”赵定康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白牙:“王哥说笑了,都是老李师傅们肯教。”他没说的是,为了学到真本事,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帮后厨劈柴挑水,削土豆能削到手指起茧,
就为了换老李师傅多讲一句火候的诀窍。监狱里的日子清苦,
可后厨的烟火气却格外真实 —— 老张师傅擅长红白案,
能把一块普通的面粉揉出十八种花样;老周师傅最懂调味,一把盐撒下去,
寡淡的白菜都能鲜掉眉毛。他们曾是外面响当当的名厨,只因一时失足进来了,
却把一身本事,毫无保留地传给了这个肯下苦功的年轻人。“对了,你的证。
” 老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递了过来,“特一级厨师证,
昨天刚从上面批下来的。整个省,这证也没超过五个。”赵定康接过本子,指尖有些颤抖。
这不仅是一本证书,更是他三年来忍辱负重的证明。他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自己眼神坚定,
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走吧,车在外面等着了。” 老王推开门,
阳光洒在赵定康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
赵定康深吸了一口气。自由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饭菜的香气。他摸了摸背包里的证书,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地方,好好做菜。青州市最繁华的美食街上,
“百味斋” 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当地最有名的中餐厅,
据说一道 “九转大肠” 能让食客绕着街区排三圈。赵定康站在门口,
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刚踏进大堂,
就听见后厨方向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震得墙上的牌匾都嗡嗡作响。“我再说最后一遍,
必须改!”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拍着桌子,
唾沫星子溅了对面女人一脸,“现在年轻人谁还吃那些老掉牙的玩意儿?西餐才是趋势!
分子料理、低温慢煮,那才叫格调!”被骂的女人名叫东北雨姐,是百味斋的老板。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明明是娇柔的模样,
眼神却透着股东北姑娘的泼辣:“李大海,你别忘了百味斋是怎么火起来的!
我爷爷传下来的招牌,凭什么改成西餐?宫保鸡丁里加松露?佛跳墙配红酒?
你不嫌恶心我还嫌丢祖宗的脸!”“你!” 李大海被噎得说不出话,
指着东北雨姐的鼻子吼道,“行!你不改是吧?我不干了!我看你离了我,
百味斋还能不能撑下去!”“走就走,谁留你似的。” 东北雨姐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喊人,
“小张,把李师傅的东西……”“老板!” 旁边的服务员急得脸都白了,
“李师傅要是走了,后厨没人掌勺啊!外面还有两桌客人等着呢!
”李大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正准备撂下一句狠话,突然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老板,
要是不嫌弃,我能试试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正是赵定康。“你?” 李大海上下打量着他,像看个笑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国家二级厨师!你算哪根葱?”“我是特一级厨师。
” 赵定康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噗 ——” 旁边的帮厨忍不住笑出了声,
“特一级?小伙子,吹牛也得打草稿。我还说我是御厨传人呢!”“就是,
特一级厨师证比金砖都稀有,你能有?”“怕不是从哪个地摊上买的假证吧?
”东北雨姐也皱起了眉头。她不是没见过狂傲的厨师,但眼前这年轻人穿着普通,
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怎么看都不像有真本事的样子。但看着他眼神里的认真,
又不像纯粹的骗子。“你有证吗?” 东北雨姐问。赵定康赶紧放下背包,翻来翻去,
脸却一点点白了。昨天出狱时还在的证书,这会儿怎么找都找不到。
“奇怪…… 明明放在包里的……”“别找了!” 李大海嗤笑一声,“我看你这证,
跟秦始皇的玉玺一样稀罕 —— 只存在于传说里!”东北雨姐叹了口气:“算了,
看你也不像坏人。后厨正好缺个杂工,你先留下帮帮忙吧,薪水按天算。要是真有本事,
以后再说。”赵定康还想解释,却被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服务员打断了:“老板!不好了!
李师傅在门口跟客人说他辞职了,好多人都要走!”东北雨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外走。
李大海的副手刘胜凑过来,小声说:“老板,要不我先顶上?我跟李师傅学了三年,
他的菜我都会做。”东北雨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你先稳住后厨,我去前厅看看。
”大堂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熟客正拎着包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李师傅都走了,
这百味斋怕是要黄了。”东北雨姐赶紧拦住一个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老者:“钱老板,
您别听外面瞎说,我们新主厨的手艺一点不差!”被称作钱老板的老者转过身,
他是青州有名的美食评论家,舌头刁得能尝出盐是哪产的。“小雨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 钱老板捋了捋胡须,“百味斋的招牌菜,靠的就是火候和调味。李大海虽然脾气臭,
但手艺确实没话说。你这新主厨…… 我得尝尝才知道。
”东北雨姐心里一紧:“钱老板想尝什么?我让后厨赶紧做。
”钱老板微微一笑:“就来道桥头三嫩吧。”周围的客人都安静了。
桥头三嫩是川菜里的经典,看似简单 —— 就是把猪肝、腰花、肚头快炒,
但要做到嫩而不生、鲜而不腥,比登天还难。“这道菜……” 东北雨姐有些犹豫,
她知道刘胜的手艺,做普通家常菜还行,应付这种考验,怕是悬。“怎么?不敢做?
” 钱老板挑眉。“做!” 东北雨姐咬了咬牙,“刘胜,前厅钱老板要一道桥头三嫩,
用心做!”后厨里,刘胜正手忙脚乱地处理内脏。赵定康站在旁边,
皱着眉头说:“你这么切不对,腰花要斜着片,才能锁住水分。
”刘胜瞪了他一眼:“你一个杂工懂什么?一边去!”赵定康没再说话,
只是看着刘胜往锅里倒了半瓶料酒,又抓了一把葱姜蒜。他摇了摇头 —— 这么做,
是能压住腥味,但也把食材本身的鲜味盖住了。果然,没过多久,
一股刺鼻的调料味飘了出来。钱老板在外面闻了闻,轻轻叹了口气:“哎,还是老毛病。
为了去腥味,拼命放调料;为了快熟,把肝腰一起下锅。这样炒出来的菜,除了辣,
还能尝出什么?”东北雨姐的脸瞬间白了。就在这时,后厨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
赵定康一把推开刘胜,抢过了炒勺。他迅速把锅里的菜倒出来,重新起锅,
火苗 “腾” 地一下窜起半米高。只见他手起刀落,腰花被片成均匀的薄片,
在锅里翻了两下就捞了出来,紧接着是猪肝、肚头,每样只炒十几秒,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淋上少许香油。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钱老板正准备起身,
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 不是浓烈的调料味,而是食材本身的鲜,混着锅气的香。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向后厨:“这味儿…… 不对啊!
”钱老板尝了一口赵定康补救的桥头三嫩,眼睛瞪得像铜铃:“这…… 这是怎么做的?
腰花嫩得像豆腐,还一点腥味都没有!”赵定康擦了擦手:“其实很简单,肝腰不能一起炒,
火候差一秒都不行。去腥不用葱姜,用花椒水浸五分钟就行。”钱老板连连点头:“好!好!
小雨,你这后厨藏着高人啊!我回去就跟沈氏集团的沈总推荐你们百味斋!
”东北雨姐又惊又喜,看着赵定康的眼神都变了。可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沈氏集团打来电话,说要让百味斋和青州最火的西餐厅 “盛宴” 比一场,
赢了就能拿到千万投资。“刘胜肯定能行!” 东北雨姐信心满满,
“钱老板都夸他做的桥头三嫩好吃。”赵定康却泼了冷水:“昨天那道菜是我救回来的,
他真本事还差得远。盛宴的主厨是从法国回来的 Peter,专攻分子料理,刘胜比不过。
”“你什么意思?” 刘胜跳了起来,“你是说我不如你?有本事比一场啊!
”东北雨姐也有些不高兴:“赵定康,刘师傅是百味斋的老人,你别太狂了。”正说着,
盛宴的老板周子若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阴阳怪气地说:“哟,杨老板…… 哦不对,
东北雨姐,听说你找了个大厨?钱老板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快让我们开开眼啊。
”刘胜赶紧挺胸抬头:“我就是百味斋的新主厨!”周子若嗤笑一声:“刘胜?
你给李大海当副手都嫌不够格,还敢当主厨?东北雨姐,你这百味斋是真没人了啊。
”东北雨姐气得脸通红:“比一场就知道了!”比赛第一局是食品雕刻。
Peter 的副手李师傅拿出一块南瓜,三下五除二就雕出了一只展翅的雄鹰,
引来一片叫好。刘胜手忙脚乱地拿起萝卜,雕了半天,最后举起来的东西像只秃毛鸡。
“这是…… 凤凰!” 他硬着头皮说。“哈哈哈!” 周子若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叫凤凰?我看像没长齐毛的鹌鹑!”东北雨姐的脸白得像纸。就在这时,
赵定康走了出来:“我来试试。”“你?” 周子若上下打量着他,
“你不就是那个拿假证的骗子吗?东北雨姐,你真是病急乱投医。”赵定康没理他,
拿起一块被丢弃的胡萝卜头。此时离比赛结束只剩两分钟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胡闹。
可下一秒,众人都看呆了。赵定康的刀快得像闪电,胡萝卜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连花蕊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更神奇的是,
不知从哪儿飞来几只蝴蝶,围着萝卜玫瑰翩翩起舞。“这…… 这是真的?
” 钱老板喃喃自语,“食品雕刻的最高境界,以假乱真…… 上一代厨神都没做到啊!
”李师傅面如死灰,扔下刀就走。周子若却不服气:“雕得再好有什么用?做菜靠的是味道!
下一局比刀工!”第二局比的是分割整羊。Peter 拿出一套银光闪闪的西餐刀具,
什么剔骨刀、片刀、锯齿刀,摆了满满一桌。他得意地说:“我们西餐讲究精准,
每一块肉都要分毫不差。”只见他手起刀落,十分钟就把整只羊分割成了几十块,大小均匀,
连一点碎骨都没有。“怎么样?” 周子若挑衅地看着赵定康,“你们中餐的菜刀能做到吗?
”赵定康从墙角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文武刀 —— 这是他昨天在后厨捡的,
刀身都有些变形了。“足够了。”“哈哈哈!用这破刀?我看你连骨头都砍不断!
”赵定康没说话,只是盯着羊的关节看了几秒。然后,他手起刀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刀刃却像长了眼睛一样,顺着骨头缝滑了下去。“咔嚓” 一声,羊腿和躯干分离,
切口光滑得像镜子。紧接着,他手腕一转,刀刃在羊肉里游走,仿佛在跳一支优雅的舞。
不过五分钟,整只羊就被分割得清清楚楚,每一块肉都恰到好处,刀身上甚至没沾多少血。
最让人震惊的是,那把看似破旧的文武刀,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
“这…… 这是庖丁解牛啊!” 钱老板激动地站起来,“古人说的‘以无厚入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