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清弦。昆虚剑宗首席大弟子。修仙界著名卷王。我的人生信条是:能一天干完的活,
绝不拖到第二天。能用术法解决的,绝不走第二步路。我每天寅时起。练剑两个时辰。
炼丹两个时辰。打坐四个时辰。雷打不动。师弟师妹们见了我,都得绕着走。
生怕被我的灵压卷到。直到师尊给我领回来一个小师妹。她叫归晚。人如其名。
她干什么都晚。别人御剑上山,一炷香。她从山门走到我面前,花了三天。我问她话,
她要隔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地“啊?”一声。给她分的灵果,她能从早上啃到晚上,就一个。
我感觉我的道心要崩了。1师尊把归晚领到我面前时.表情很复杂。“清弦,这是你小师妹,
归晚。她……基础有点薄弱,你多带带她。”我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
个子小小的师妹。她对我眨了眨眼。这个动作持续了大概十息。然后她张开嘴,
似乎想说什么。我等了三十息。她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师……”我点点头。鼓励她继续。
又过了三十息。“……兄。”整整一分钟。她完成了“师兄”这个词的发音。我,沈清弦。
昆虚剑宗的效率标杆。感觉自己的灵台一阵晃动。“师妹不必多礼。”我用最快的语速说完,
转身就走。我怕再多待一秒。我会忍不住掐个诀让她快进。“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修行。
”我头也不回地对她下达指令,“每日寅时,到演武场等我。”第二天,寅时。
我到了演武场。没人。我练完了一整套“惊鸿十三剑”。没人。我打坐吐纳了一个周天。
还是没人。直到日上三竿。一个慢悠悠的身影才从晨雾里挪出来。是归晚。
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师……兄……早……”我额头青筋直跳:“现在是巳时!
已经不早了!”她慢吞吞地把食盒递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个精致的糕点。
“我……怕你……饿……”我看着那糕点。又看看她真诚的、慢到极致的脸。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拂袖而去:“跟我来,学本门入门心法!”2我将她带到传功堂,
拿出心法玉简:“此乃《归元诀》,本门弟子三日之内必须记熟,七日之内引气入体。
你先看着,不懂的问我。”我盘膝坐在一旁。开始炼化昨日新得的一株灵草。一个时辰过去。
我炼化完毕。睁开眼。归晚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举着那块玉简。贴在额头。一动不动。
我皱眉:“看完了?”她像是没听见。我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过了半晌。
她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把玉简从额头上拿下来。“感觉……如何?”我耐着性子问。
她看着我。眼神很茫然。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玉简。她伸出手指。在玉简上戳了一下。
又戳了一下。“师兄……这个……怎么亮……”我道心碎裂的声音,整个传功堂都听得见。
她根本就没把神识探入玉简!她就这么举着玉简,发了一个时辰的呆!“需要注入灵力!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哦……”她恍然大悟。然后开始调动灵力。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丝比头发还细的灵力。从她的丹田慢悠悠地。如同蜗牛散步一般。
爬向她的指尖。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当那丝灵力终于注入玉简,
玉简“嗡”地一声亮起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飞升又轮回了一遍。归晚看着发光的玉简。
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在她脸上持续了很久。“亮……了……”我不想说话了。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上眼。强迫自己入定。眼不见为净。不知过了多久。
我被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吵醒。我睁开眼。归晚靠在书架上。抱着那块已经不亮的玉简。
睡着了。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玉简上。我走过去。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起来。“归晚!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师兄……天……黑了……”我看着窗外。
确实。已经黄昏了。她来传功堂一天。除了学会了如何点亮玉简。什么都没干。“从明天起,
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冷冷地说,“你就住在这藏经阁,什么时候把《归元诀》背下来,
什么时候再出来。”我怕她再跟着我。不出三天。我就会走火入魔。
3我以为把归晚关在藏经阁,能让她有点紧迫感。我错了。三天后。我去检查她的进度。
她正坐在一堆书简中间。手里拿着一卷不知道什么朝代的民间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归元诀》的玉简被她垫在了屁股底下。见我进来。她花了半盏茶的时间,
才把视线从话本上挪开。看向我。“师兄……”“《归元诀》背下了?”我开门见山。
她摇了摇头。速度慢得像是在拒绝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为何?
”“字……太多……”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记……不住……”《归元诀》全文不过三千字!是昆虚剑宗最基础的心法!
三岁小儿都能倒背如流!我气得发抖,
指着她:“你……你……”“师兄……别气……”她慢吞吞地从屁股底下抽出那块玉简,
递给我。“气大……伤肝……”我夺过玉简,转身就走。我去找师尊。“师尊!我教不了她!
”我将玉简拍在桌上,“请您另请高明吧!”师尊正在品茶,闻言抬了抬眼皮:“清弦,
你的静心功夫,都修到哪里去了?”“弟子愚钝!但归晚师妹她……她根本不是修仙的料!
她来我昆虚剑宗,就是个错误!”师尊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清弦,快,不一定稳。慢,
也不一定就是错。”“弟子不明白!”“你会明白的。”师尊挥挥手,“三宗会武在即,
你是大师兄,宗门荣辱系于你一身。别为小事分心。至于归晚,让她自己待着吧。
”我憋着一肚子火,从师尊那里出来。三宗会武。是三大顶尖仙门每十年一度的盛事。
也是年轻一辈弟子扬名立万的最好机会。我,沈清弦,连续两届的魁首。这一次。
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我将对归晚的怨气,全部化作了修炼的动力。剑气。剑意。
剑心。我的剑越来越快。快到只剩下一道残影。演武场上的试剑石。被我一剑斩出九道剑痕。
刷新了宗门记录。师弟师妹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这才是首席大弟子该有的样子。
4这天。我练剑归来。路过归晚的住处。她的小院静悄悄的。我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归晚正坐在一棵桃树下。她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杯茶。
她在看一片叶子落下。从树枝上脱离。打着旋。飘飘悠悠。最后落在杯中。整个过程。
她一动不动。眼神专注。我站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直到那片叶子在茶水里彻底舒展开。
她才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她端起那杯茶。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品了一口。
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她看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看……风……”“看风?”“嗯……”她点头,“也看……时间……”我嗤之以鼻。
装神弄鬼。“你的《归元诀》还没背会,还有闲心在这里看风看时间?
”“背……会了……”我一愣:“何时?”“昨天。”“背来我听。”她张开嘴,开始背诵。
她的语速依旧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三千字的《归元诀》。她一字不差。
一字不错。我有些惊讶。“既然背会了,为何不来找我?
”“师兄……你忙……”她指了指我身上的剑气,“你的剑……太快了……”“剑,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自负地说。她摇了摇头。“太快……就没有变化了……”“一派胡言!
”我冷哼一声,“我一剑出,敌人已授首,何须变化?”她不与我争辩,
只是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
“师兄……你的剑……会伤到……自己……”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身离去。
一个连引气入体都费劲的家伙,居然敢妄议我的剑道。可笑。5三宗会武的日子,近了。
另外两大仙门。天衍宗和百花谷的弟子陆续抵达了昆虚山。天衍宗向来与我昆虚剑宗不睦。
他们修的是推演天机、谋定后动之道。最看不起我们这种直来直去的剑修。
为首的弟子叫陆惊鸿。是我的老对手。上届会武。他惜败于我半招。这十年来,
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两派弟子在山门前相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沈清弦,十年不见,
你的剑还是那么急躁。”陆惊鸿摇着一把玉骨扇,皮笑肉不笑。“陆惊鸿,十年不见,
你还是这么阴阳怪气。”我寸步不让。他的目光扫过我身后的昆虚弟子。最后。
落在一个慢吞吞跟在队尾的身影上。是归晚。她好像是出来看热闹的。
手里还捧着一个刚啃了一半的灵果。从山顶大殿走到山门。估计她走了快一天。
陆惊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指着归晚。夸张地笑起来。“沈清弦,
这就是你们昆虚宗新收的弟子?怎么看着……不太灵光的样子?
”他身后的天衍宗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我昆虚宗的弟子们顿时面露怒色。
我脸色一沉:“陆惊鸿,管好你的嘴。”“怎么?我说错了?
”陆惊鸿饶有兴致地走到归晚面前。“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归晚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低头。慢悠地啃了一口果子。陆惊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堂堂天衍宗首席。
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丫头无视了。“有点意思。”他眼神一冷,
“我听说昆虚剑宗讲究有教无类,什么货色都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什么!
”我身后的师弟忍不住拔剑。我伸手拦住他。“陆惊鸿,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会武场上,
手底下见真章。”“好啊。”陆惊鸿收起扇子。“沈清弦,这一次,我不仅要赢你,
我还要让你们昆虚剑宗,颜面扫地!”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又瞥了一眼归晚。
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我不是在为归晚出头。我是在维护昆虚剑宗的尊严。她再慢,再笨。
也是我昆虚剑宗的弟子。轮不到外人来羞辱。6当晚。我破例去了归晚的院子。
她正坐在院子里,给一株快要枯死的灵草浇水。用一把小小的勺子。一勺。一勺地浇。
那株灵草。是我前几天练剑时。被逸散的剑气波及。震伤了根基。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随手丢在了角落里。没想到被她捡了回来。“别白费力气了。”我冷冷开口,
“它已经死了。”归晚没有抬头。依旧一勺一勺地浇着水。“没……死透……”“根基已毁,
神仙难救。”“水……能救……”她慢悠悠地说,
“只要……够慢……够久……”我看着她固执的、慢到令人发指的动作。
忽然想起了白天陆惊鸿的嘲讽。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归晚,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特别?
”她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
我们整个昆虚剑宗都被人嘲笑!”“你知不知道,你的慢、你的笨,正在给师门抹黑!
”我将白天受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在她身上。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辩解。也不说话。
等我说完了。她才低下头。看着那株灵草。“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很慢。
像一片羽毛,落在我心里。我突然有些后悔。我跟她置什么气?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转身想走。她却突然叫住了我。“师兄……”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的剑……有缺……”又是这句话。
“我今晚观星……天衍宗的陆惊鸿……他的道……克你……”“够了!”我厉声打断她,
“管好你自己!明日的会武,你不许参加!”我不想再看到她。不想再因为她。让宗门蒙羞。
说完。我御剑而去。没有看到她在我身后。慢慢地。摇了摇头。7三宗会武。正式开始。
第一场。不是比斗。而是“问心”。场地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玄石。名为“问心石”。
所有参赛弟子需将手按在石上。问心石会根据修士道心的稳固程度、灵力根基的扎实与否。
焕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白、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越深。代表根基越稳。
前途越不可限量。这是对年轻弟子们十年修行的一次大检阅。陆惊鸿第一个走上前去。
他神情倨傲。将手轻轻按在问心石上。嗡!问心石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青色光芒。
光芒冲天而起。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蓝色。“青中带蓝!陆师兄的根基,竟已稳固至此!
”“天衍宗这一代,当真是出了个绝世天才!”赞叹声四起。陆惊鸿得意地扫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沈清弦,你拿什么跟我比?我面无表情。第二个走上前。作为两届魁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按了上去。光芒,亮起。是青色。
精纯的青色。但比起陆惊鸿。似乎少了一丝灵动。多了一分凝滞。众人有些失望。
“沈清弦……似乎原地踏步了十年。”“他的剑太快,太急,终究是伤了根基。
”陆惊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死死地盯着那青光。心中一片冰凉。不可能!我十年苦修。
日夜不辍。我的根基怎么可能不进反退?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从问心石上传来。我按住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全场死寂。问心石。
上古玄物。坚不可摧。现在,它竟然裂了!这意味着,我的道心,我的根基。
已经不稳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我的力量,已经狂躁到连问心石都无法完全承载!
“根基虚浮,道心有裂……沈清弦,你废了。”陆惊鸿的声音扎进我的心里。
我失魂落魄地退了下来。师弟师妹们担忧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师尊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你的剑……太快了……”“你的剑……会伤到……自己……”是归晚的话。一语成谶。
8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一个慢悠悠的身影走向了问心石。是归晚。她根本没听我的话。
还是偷偷跑来参加了。“哈哈哈,你们看,昆虚宗的那个傻子也上去了!
”“她能点亮白光就不错了!”“别是个凡人,根本点不亮吧!”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归晚走到问心石前,没有立刻把手放上去。她先是围着石头,
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然后。她伸出手,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轻轻地,在石头上拍了拍。
仿佛在安抚它。最后。她才将自己小小的手掌。完整地。缓慢地。贴了上去。一息。两息。
三息。没有反应。嘲笑声更大了。“我就说吧!她根本没有灵力!”陆惊鸿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就在下一刻。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问心石没有发光。它开始变得透明。
像一块黑色的水晶。从内部透出了一点温润的、厚重的……土黄色光晕。
那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中的任何一种颜色。那是……玄黄之色!传说中。天地开辟,
万物初始的颜色!代表着最本源、最稳固、最不可动摇的根基!“玄……玄黄气!
这怎么可能!”一位白发苍苍的天衍宗长老,失声惊呼。手里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师尊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狂喜。光晕越来越盛。
将整个问心石都染成了温暖的土黄色。那道因我而出现的裂痕。在这玄黄之气的笼罩下,
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
惊得说不出话来。归晚。这个被所有人嘲笑的傻子。这个慢到极致的小师妹。
她的根基竟然比在场的所有天才,加起来还要深厚,还要稳固!陆惊鸿脸上的笑容,
彻底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归晚。眼神里充满了嫉妒与疯狂。“不!不可能!是个废物!
她作弊!”他突然怒吼一声。全身灵力爆发。一掌拍向归晚!他竟然不顾规矩。
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师妹下杀手!“住手!”师尊和几位长老同时出手。
但已经晚了。陆惊鸿的修为本就在年轻一辈中登峰造极。含怒一击。快如闪电。我目眦欲裂。
却因道心受损。根本来不及救援。9眼看那狂暴的掌力就要印在归晚瘦小的后背上。
归晚终于动了。她没有回头。她只是慢悠悠地,抬起了另一只手。朝身后轻轻一挡。
就像是拂去一片灰尘。轰!陆惊鸿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撞在她小小的手掌上。
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连一丝风都没有掀起。陆惊鸿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口喷鲜血。摔在地上。昏死过去。他的道心,本就因嫉妒而扭曲。强行催动超出负荷的力量。
此刻已是彻底崩碎。归晚。依旧保持着手贴问心石的姿势。另一只手挡在身后。她缓缓地。
缓缓地。回过头。看着我。
“师兄……我说了……太快……会伤人……也会伤己……”那一刻。
整个世界在我眼中都失去了声音。我只看得到归晚。
看得到她那双清澈的、仿佛能倒映出时间长河的眼睛。我终于明白了。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所谓的“卷”,所谓的“效率”。在她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她不是慢。她是稳。
她不是笨。她是通透。她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去看一片叶子落下。去看一杯茶变凉。
去看一块石头风化。她修的是时间大道。是这世间最朴素,也最强大的道。
会武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陆惊鸿道心崩碎,形同废人。被天衍宗的人灰溜溜地抬了回去。
而归晚一战成名。不。她甚至没有战。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成了所有人无法逾越的高山。
10当晚。师尊的房间里。我,师尊,归晚。三个人。我对着归晚,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师妹,对不起。”归晚连忙摆手。这个动作也花了好几息。
“师兄……别……”师尊捋着胡子。一脸欣慰地看着我们。“清弦,现在你明白,
我为何要收下她了吧。”我苦笑:“弟子愚钝,险些埋没了师妹这颗明珠。”“她不是明珠。
”师尊摇摇头,看向归晚,眼神复杂,“她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玄龟。”我瞳孔一缩。
玄龟?上古神兽?归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动作依旧很慢。
“也……没有……很久……就……一千多……年……”一千多年!我修道至今不过百年。
在她面前。真的只是个婴儿。“我昆虚宗的创派祖师,曾在一只玄龟的背上悟道,
从而创立了《归元诀》。”师尊缓缓道来,“祖师羽化前留下祖训,若有一日,
那只玄龟前来拜山,当以最高礼遇待之,满足其一切要求。”“所以……”我看向归晚。
“我……寿元……快到了……”归晚慢吞吞地说,
“想借……贵派的……升仙台……渡个劫……”升仙台。是我昆虚宗的禁地。
传闻是上古时期连接仙界的地方,蕴含着庞大的空间之力。是渡劫飞升的最佳场所。
“我本想……慢慢来……先学心法……再……跟师尊说……”归晚有些委屈,
“可是……师兄……你太急了……”我老脸一红。是我,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是我,
逼得她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实力。“师妹,你的大恩,我沈清弦没齿难忘。
”我郑重道,“从今日起,我为你护法。直到你渡劫成功。”归晚看着我,
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11从那天起。昆虚剑宗的画风彻底变了。曾经的卷王。
首席大弟子沈清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每天陪着小师妹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
看蚂蚁搬家的“闲人”。我开始学习归晚的“慢”。我不再追求一剑斩出多少道剑痕。
而是去感受每一剑挥出时,风的流动,灵的轨迹。我不再一口气吞下一整瓶丹药。
而是去品味每一株灵草在体内化开时,那细微的生机。我的剑。变慢了。我的修为。
却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凝实,深厚。我那道问心石上的裂痕,早已消失不见。
我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明。我终于明白了师尊那句话。快,不一定稳。慢,才是真正的快。
归晚要渡劫了。那一天。昆虚山风云变色,黑云压城。九天之上。雷龙翻滚。紫电咆哮。
这是飞升之劫。也是生死之关。归晚站在升仙台的中央。小小的身影。在煌煌天威之下,
显得那么渺小。她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师兄……我去了……”“去吧。”我站在台下,
手按在剑柄上,“我在这里。”她点了点头。转过身。面对那毁天灭地的雷劫。
她没有祭出任何法宝。她只是在升仙台上。慢慢地。趴了下来。然后。把头、手、脚,
全都缩进了……龟壳里。一个巨大无比,刻满了岁月痕迹的玄黄龟壳凭空出现。
将她牢牢护住。我:“……”昆虚宗上下:“……”第一道雷劫,轰然落下!
足以将一座山头夷为平地的紫色神雷,狠狠地劈在龟壳上。龟壳,晃都没晃一下。
上面连一丝焦黑的痕迹都没有。
归晚的声音从壳里慢悠悠地传出来:“师兄……有点……像挠痒痒……”我嘴角抽搐。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凶猛。一道比一道狂暴。
整个昆虚山都在颤抖。但那个龟壳始终稳如泰山。当最后一道水桶粗的混沌神雷劈下时。
龟壳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我心头一紧。雷光散去。龟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