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春,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敲响了我家的门,而彼时的我正在和家里吵架,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母亲气愤地将我的申请书摔到了茶几上,茶几上的物件被震得叮当响。
“现在好好地在县城里稳定工作不好吗?非要自讨苦吃,你是不是不舒服日子过惯了,
非要给自己找点不痛快,我都一把年纪了,你IU不要在让家里人操心了好不好?
”我没有理会母亲的歇斯底里,也不想再过被安排好的生活,但是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
我有些不耐烦地拉开了门,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端正的站在我家门外眼眶通红,指节却死死的抓住警服下摆,
年长的那个嘴角崩成直线,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凝重,他们的制服上沾着晨露,
像是赶了很远很远的路。他们都表情严肃,眼底血红,眉间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看到外面站着的是警察的那一刻,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点不耐烦瞬间被冻住了。
“您好,请问这是何明雪女士的家吗。”年长的警察试探性的问道,
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是,请问你们是谁……”我点了点头道。我回答完后,
那个年轻一些的警察有些禁不住了,眼圈通红,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来。
此时我方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箱,箱子有些陈旧褪色了,边角已经有些破损了,
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箱子的侧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三个字,笔画强劲有力——蔡明鹤。
我心底开始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心脏下意识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拽紧了,
而这个预感在另一个警察开口时变成了现实。“何明雪女士我们很抱歉通知你,
蔡明鹤同志……在边境一线抓捕毒贩过程中,与持枪毒贩殊死搏斗,不幸中弹,伤势严重,
经抢救无效……已经牺牲了……请您节哀。”那个警察的声音逐渐哽咽,
一句简短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年轻的那个警察说完,突然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微微发抖,
像秋风里的落叶。也许实在是太难过了,年轻警察再也忍不住,他捂着脸冲到了楼梯拐角,
压抑的呜咽声顺着我也楼梯缝隙不断的钻入我的耳朵里。我站在原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母亲的抱怨声,窗外的鸟鸣,还有不远处摊贩的吆喝声,所有的声音都突然的消失了,
世界变得异常安静。我看着眼前的警察,你透过他们似乎可以看到蔡明鹤,
他总是喜欢把制服穿的一丝不苟。我在听到他说话的那一刻愣住了,
也许是悲伤的情绪过于沉重而让我看起来异常的安静,眼神里全是茫然无措,
好像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我试图张开嘴巴说些什么,可是喉咙确是像被什么堵住了,
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一刻我大脑放空,心底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周遭所有声音都变成了忙音,我麻木地从警察手里接过纸箱,
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家里人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也变得安静下来。
那两个警察给我讲述了关于他的事情,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他。听着那些我并不熟悉的事情,
我却有些发呆,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他。其实我和蔡明鹤的关系,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我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朋友。我们的关系该怎么定义,我也不太说得上来。
我是有些怨恨他的,因为他总是回避我的试探,却又是总在不停地试探我。我们是高中同学,
也是彼此最交心的朋友,那时候少年说要考警校,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民警察,
而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阳光又洒脱,
喜欢在操场上打篮球,有时候也会笨拙跟在喜欢的女孩后面。每次放学,我扭头看去,
总是可以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他笑起来腼腆又羞涩,
总让人忍不住逗他,但是就是那样一个人却让我觉得很可爱。他会偷偷在课桌里给我塞零食,
会在下课放学的时候等我一起回家,会在下雨的时候偷偷给我的书包里塞雨伞,
会给我借喜欢的小说……三年的高中生活,他好像永远跟在我身后,
只要我回头总能在不远处发现他的身影。他是为数不多在毕业以后,还与我保有联系的人。
我们聊天大多数是,我在说,他在听。他会安静的听我的抱怨,听我诉说生活的不如意。
他话总是很少,到显得我的话有些多,有时候我也会试探着开他的玩笑,笑他这么木讷,
以后女朋友会不喜欢的。我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是他没有看明白我的试探,还是我试探得不够明显,心里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慢慢的瘪了下去。其实我在等他开口,说出那句话,
可是他最后也没有开口。因此我有些生气,气他是个呆瓜,是个木头,但是我还是佯装洒脱,
说我不介意他的木讷,因为我们是朋友。多么明显的暗示,多么傻的人啊。
我不想我们关系变得疏远,总会用一个玩笑蒙混过去,笑着让他看不到我眼里的失望和悲伤,
这样我们明天依旧可以做无话不说的朋友。毕业后,他考上了警察学院,我考上师范大学,
他留在了南方,而我独自去了北方。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并没有隔断我们之间的联系,
后来的我们依旧保持着稳定联系。他总会在训练结束后,用布满茧子的手给我发信息,
字斟句酌半天只发来一句:“你今天忙吗?”我生气他的不回应,
于是大多数的聊天都是他开启的,一个木讷的人被我逼得磕磕巴巴。
他会为我寄来围巾和零食,我会为他收集小说,再一起寄过去。
那时候的我们是因为喜欢同一本小说才开始熟悉的,
所以我理所当然以为他也喜欢和我看一样的小说,到了后面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喜欢,
所以他才会去尝试着了解我的喜好。而那些厚厚的书,他都认认真真的逐字逐句读完,
只为了能在电话里和我有共同的话题。后来毕业,我们工作以后依然保持着联系。
他成为了缉毒警察,联系也变得断断续续,而我则回到了家乡如愿的成为了老师。
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以后,外面的联系变得更加的频繁。我们依旧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不敢轻易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有些害怕,于是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
我们就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因为他特殊的工作性质,有时候他会突然的消失,
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奇怪的是我的心情也会跟着七上八下。
有时候下意识的会对着手机里的对话框发呆,
每天拿出手机上上下下翻看的都是关于他的信息。我受不了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了,
于是决定豁出去先发制人,让再也他没有办法回避,我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化了个精致的妆。彼时是冬天,我回到了南方工作,
我带上了他那年送我的围巾。我们一起相约在高中附近的桥头烧烤摊上,
江边的风吹的我瑟瑟发抖,但是此刻即将告白的心却热烈滚烫,怎么也按耐不住。
烧烤摊的老板看到我们,笑着对我们说:“你们两个来我这里吃了这么多年烧烤,
今天免费送你们一盘炒粉,话说你们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听到老板的这句话时正在次吃东西,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下。见我被呛得难受,
他急忙给我递过来一杯饮料,当我接过的那一刹那,两个人指尖相碰,
但紧接着又如同触电般瞬间缩了回去。我们吃完便漫无目的沿着江边散着步,
月光洒在江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此刻夜色温柔,街灯将外面并肩而行的身影拉长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