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坠楼那天,傅承聿的白月光刚好回国。 五年植物人状态,我听见他忏悔千遍,
说当年推我的凶手另有其人。 苏醒后我假装失忆,看他亲手将白月光捧上影后宝座。
直到家族祭典上,白月光当众揭开我替身的伤疤。 “她不过是个赝品,
承聿哥从没爱过她!” 全场死寂中,我轻笑出声: “那你知不知道,
推我下楼那晚——” “傅承聿就在隔壁房间看着?”冷。刺骨的冷,
混杂着某种令人作呕的失重感,像一只无形巨手攫住我的五脏六腑,狠狠往下拖拽。风,
不再是轻柔的抚摸,而是无数片冰冷的刀锋,呼啸着切割过我的脸颊、耳廓,
灌进我大张的嘴里,噎得我无法呼吸。视线里,城市璀璨的灯火急速旋转、拉长,
扭曲成一片迷离而虚幻的、令人晕眩的彩色光带。那光带不断上升,而我,
正朝着下方无尽的、冰冷的黑暗深渊,加速坠落。意识在狂风中挣扎,
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残烛。就在这濒临彻底涣散的边缘,一点微弱的光,
固执地穿透了混乱的视界。顶楼。那熟悉得刻入骨髓的露台边缘,
雕花栏杆在惨白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栏杆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凝固般矗立着。
傅承聿。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没有生命的石雕。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平日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此刻被楼下的霓虹映照着,却空洞得映不出任何事物,
也映不出我此刻正在急速下坠、支离破碎的身影。没有惊惶,没有呼喊,
甚至连一丝最细微的波动都没有。他只是……看着。一种比下坠更冰冷、更绝望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我仅存的所有知觉。心脏,那只在胸腔里徒劳挣扎的困兽,在这一刻,
彻底停止了跳动。原来,真正的死亡,是在坠落前,就已在他冰冷的注视里,万劫不复。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砰——!世界,连同那点微光,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
黑暗,并非纯粹的虚无。它粘稠,厚重,无边无际,像沉在冰冷的海底,永不见天日。
意识被囚禁在这片混沌里,时而被拉扯成碎片,时而又被强行挤压成一团。感觉是模糊的,
混沌的,唯有声音,断断续续、顽固地穿透这层厚厚的黑色屏障,
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絮语。
…脑干损伤严重…”“……植物人状态…预后…极差…”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仪器术语,
像是审判的锤音,一下下敲打在无形的囚笼上。
“……傅先生…您…该休息了…这样守着…没用的…”一个温和的女声,
带着小心翼翼的疲惫。是护工张姐。没有回应。死寂持续了许久,
久到时间在这片黑暗中仿佛也失去了意义。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低沉、沙哑,
像粗粝的砂纸摩擦着腐朽的木头,
每一个字都透出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东西。
“……她以前…很怕冷…”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量,
又似乎被某种汹涌的情绪堵住了喉咙,
冬天…总喜欢抱着暖手炉…蜷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阳光…会落在她的睫毛上…”我的睫毛?
阳光?那些画面遥远得如同上辈子。黑暗中,仿佛有微不可察的涟漪荡开。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苏晚…回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涩地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倒刺。苏晚。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
瞬间刺穿了混沌的意识。傅承聿心尖上那道永不褪色的白月光。我坠楼那天,
她恰好回国的消息,如同一道淬毒的闪电,
劈开了当时所有混乱的猜测和指向傅承聿的怨毒目光。原来,她回来了?
在我变成一摊无知无觉的“植物”之后?紧接着,那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被绝望和愤怒撕裂的嘶哑:“不是我!知意…不是我推的你!
我…我看到了…是她!是苏晚!那个疯子!她推了你…她推了你啊!”声音猛地哽住,
化作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像受伤野兽垂死的哀鸣,沉重地砸进这片死寂的黑暗里。
随即,是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物体大概是床沿上的沉闷撞击声,一下,又一下,
伴随着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我该…早点发现的…我该…保护好你的…”破碎的字句断断续续,
被巨大的痛苦切割得支离破碎,
…知意…求你…看看我…你恨我也好…你骂我也好…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滚烫的液体,
一滴,又一滴,沉重地坠落。那温度,隔着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皮肤,
竟也传递进来一丝微弱却灼人的烫意。是泪?傅承聿…在哭?为我?黑暗中,
那早已沉寂、被绝望冰封的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像深埋地底的种子,被这滚烫的、混杂着巨大痛苦和悔恨的泪水,惊扰了漫长的沉眠。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那个名字——苏晚。那个被所有人仰望的白月光,那个完美无瑕的苏晚。
原来,撕裂我人生的那只手,是她?光。最初只是一线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灰白,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迹的毛玻璃。然后,那灰白开始晕染、扩散,
渐渐有了更清晰的轮廓,刺得混沌的意识一阵尖锐的疼痛。眼皮沉重得像被焊死,
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牵扯着全身早已麻木的神经,带来一阵阵酸涩的钝痛。
“唔……”一声极其细微、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醒了!天呐!沈小姐!沈小姐你醒了吗?!
” 一个带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女声猛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病房里五年如一日的、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构成的死寂。是张姐。紧接着,
是急促靠近的脚步声,带着某种熟悉的、沉稳又隐含巨大压迫力的节奏。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人的靠近而骤然凝滞、紧绷。我艰难地,
一点点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厉害,像蒙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刺眼的白炽灯光芒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逐渐清晰。他站在床边,逆着光,
面容隐匿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但那道目光,
即便隔着模糊的视线,也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下来,
带着一种几乎要将我穿透的、混杂着震惊、狂喜和某种更深沉难辨情绪的灼热。“知意?
” 那个在黑暗中陪伴了我五年,忏悔了千遍万遍的沙哑声音,
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响起。他俯下身,靠得很近,
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熟悉又陌生得令人心悸。我眨了眨眼,
浓密却干涩的睫毛扫过眼睑。视线缓慢地聚焦在他脸上。那张脸,
曾无数次出现在我少女旖旎的梦境里,也曾在我坠楼前最后的视野中冰冷定格。此刻,
英俊依旧,却多了几分岁月和煎熬刻下的深刻痕迹,眼窝深陷,
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沉重。我看着他,
用一种全然陌生、带着初生婴儿般纯粹迷茫的眼神。嘴唇翕动了几下,干裂的唇瓣摩擦着,
发出微弱而断续的声音:“……你…谁?”空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傅承聿脸上的所有表情——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那深沉的痛悔,
那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都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僵死。
他深邃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
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空茫的、难以置信的愕然所取代。“谁?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铁器,每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穿透这层迷惘的雾气,看到我灵魂的最深处,
分辨出这究竟是命运的残酷玩笑,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旁边的张姐倒抽一口冷气,
捂着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依旧看着他,眼神清澈而空洞,
像一泓映不出任何倒影的死水。五年的黑暗囚禁,无数个日夜的悔恨低语,
早已在灵魂深处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但此刻,它们被一层更厚的、名为“遗忘”的冰壳,
完美地封存起来。“头……好痛……” 我蹙起眉,极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信息量和陌生的环境带来的冲击,重新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疲惫的蝶翼,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脆弱的阴影。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
以及傅承聿压抑到极致的、沉重得如同负伤的野兽般的呼吸声。复健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初春料峭的寒意。阳光吝啬地洒下,勾勒着室内单调冰冷的器械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微妙的、属于汗水与坚韧的混合气息。我死死咬着下唇,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每一次试图挪动那条如同灌了铅、被无数生锈铁链锁住的右腿,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带来一阵阵尖锐到令人眼前发黑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背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重心偏移都摇摇欲坠。“沈小姐,别急!慢慢来!
扶着这里!”复健师焦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鼓励,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伸手想要搀扶。然而,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
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肘弯。那股清冽而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傅承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侧。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
他没有看复健师,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在我因剧痛而扭曲苍白的脸上,
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别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透过我因咬牙而紧绷的耳膜,“我在。”我身体一僵,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
而是那托住我的手传来的温度,以及他靠近时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五年黑暗里的每一句忏悔、每一次绝望的低吼,此刻都如同鬼魅般在耳边复苏。
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不能动。不能暴露。我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身体本能想要挣脱的反应,任由他支撑着我大部分摇摇欲坠的重量。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痛楚来对抗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我的眼神,
必须保持那层精心伪装的、依赖又脆弱的薄雾。“谢…谢谢。”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声音细弱蚊蚋,
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因疼痛而生的委屈。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极其轻微地,
想要从他稳固的支撑中抽离出一点点距离。傅承聿的手臂似乎僵了一下。
他托着我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仿佛怕一松手,
我就会像流沙般从指缝中彻底消失。他沉默地注视着我颤抖的腿,
看着那条腿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艰难地、颤抖地向前挪动了微小的一步。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色,
但很快又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所取代。“很好。”他低声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再试一次。”复健师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默默退开半步。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器械冰冷的反光,
以及傅承聿那如影随形、沉默而沉重的守护。一步。又一步。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傅承聿手臂上传来的、不容抗拒的支撑力量。
他的存在感如此之强,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酸涩。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只留下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壁灯,
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一圈朦胧的光晕。空气里飘散着顶级安神香薰的淡雅气息,
昂贵而静谧。这里是傅承聿别墅的主卧,曾经……也是我的房间。如今,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丝刻意的、崭新的陌生感,仿佛有人急于抹去什么痕迹。
我靠在巨大的、柔软的床头,身上盖着触感极好的真丝薄被。傅承聿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
身体微微前倾,膝盖上摊开一本厚重的、装帧精美的画册。
暖黄的光线柔和了他过于冷硬的轮廓,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投下小片阴影,
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温柔?“你看这里,”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画册上的一幅风景照上,
声音刻意放得平缓温和,像是在引导一个懵懂的孩童,“这是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因特拉肯,
我们……以前说过要一起去的。春天的时候,雪线还没完全褪去,草地刚泛出新绿,
湖边开满了野花。”照片很美,湖光山色,澄澈空灵。我静静地看着那幅画,眼神专注,
却又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带着初学者的好奇和一种无法真正融入的疏离感。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轻轻抓着被面。“花……很漂亮。”我轻声说,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山……很高。
”傅承聿的目光从画册上抬起,落在我脸上。他审视着我的表情,
试图从那片澄澈的迷惘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共鸣,一丝过去的影子。但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片新雪般的空白。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挫败,极快地掠过他眼底深处。
他不动声色地翻过一页,指向另一张照片——一个热闹的欧洲小镇市集,色彩斑斓的蔬果,
笑容洋溢的摊贩。“还记得这个吗?”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说过,一定要去这样的地方淘点小玩意儿回来。”我微微歪着头,努力地“回忆”着,
眉心蹙起一个小小的、困惑的结。半晌,
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怯生生地抬眼看他:“不……不记得了。我们……真的去过吗?
”傅承聿拿着画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沉默了几秒,
喉结滚动了一下,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了些:“……没有。只是计划过。”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里,那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重量,
“没关系,知意。忘了就忘了。”他合上了画册,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再试图“唤醒”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昂贵的地毯上,
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疲惫。“以后,”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承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会有新的记忆。
只属于‘现在’的沈知意的记忆。”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新的记忆?属于现在这个“空白”的沈知意?呵。心底深处,
那个被冰封在黑暗深渊里的灵魂,发出一声无声的、冰冷的嗤笑。
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心房里,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正浓,
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无声地映照着顶层公寓奢华却空旷的客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蜷缩在宽大得能淹没整个人的沙发一角,身上裹着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电视屏幕亮着,
正在直播一场星光熠熠的颁奖典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闪光灯如同永不停歇的暴雨。
镜头扫过台下。一个穿着银灰色曳地长裙的身影,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苏晚。
五年时光似乎格外偏爱她,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反而将那份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淬炼得更加夺目。她端坐着,
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微微扬起,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疏离又高贵的微笑。
聚光灯追逐着她,仿佛她天生就该是世界的中心。镜头刻意地、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扫过她身旁的位置。傅承聿。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形挺拔,
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傅氏掌权者。他坐在苏晚身边,侧着脸,似乎在低声与她交谈着什么。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侧脸上,
那平日里对着我时总是带着审视、探究、压抑着复杂情绪的眉眼,此刻竟显得异常柔和。
他甚至微微倾身,姿态放松而专注,薄唇开合间,似乎在说着什么,而苏晚则侧耳倾听,
偶尔回以一个清浅的笑容。那画面,和谐、登对,美好得如同精心设计的电影海报。
“现在颁发的是——年度最佳女主角奖!”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我的心跳,
在毯子下,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颁奖嘉宾打开信封,脸上露出夸张的惊喜表情,
高声宣布:“获奖者是——苏晚!恭喜!”雷鸣般的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会场。
聚光灯如同找到了唯一的目标,牢牢锁定在苏晚身上。她优雅地站起身,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谦逊,目光盈盈,先是转向身旁的傅承聿。傅承聿也站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纯粹而热烈的笑意,那是我苏醒后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光芒。
他张开双臂,极其自然地将走上前的苏晚拥入怀中。
一个盛大、光明、接受着所有人祝福的拥抱。电视屏幕的光,冰冷地映在我脸上。沙发上,
我的身体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裹着毯子,安静得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只有毯子下,
死死攥紧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带来尖锐的痛感,
才勉强压制住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的狂潮。他拥抱了她。在万众瞩目之下。
用那种……从未给予过我的、纯粹欣赏和喜悦的目光。颁奖台上,
苏晚接过那座象征最高荣誉的水晶奖杯,光芒璀璨,几乎刺痛人眼。她走到话筒前,
美目流转,视线精准地穿过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她的声音清越动听,
如同珠玉落盘:“今天站在这里,我最想感谢一个人。”她微微停顿,笑容温柔而饱含深意,
“谢谢你,承聿哥。谢谢你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这座奖杯,
有你的光芒在其中闪耀。”镜头再次切给台下的傅承聿。他坐在那里,
仰头望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女人,眼神专注而温柔,嘴角噙着那抹清晰的笑意,轻轻鼓掌。
沙发角落,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掌心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深红的血痕。毯子滑落了一些,露出我苍白的脸。
电视屏幕的光在我空洞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像两簇即将熄灭的、冰冷的余烬。原来,
这就是他亲手为她铺就的影后之路。用我的五年黑暗,用我的无知无觉,
用我这张“失忆”的空白画布,作为她登顶的阶梯。呵。无声的冷笑在心底蔓延,
比窗外的夜色更浓重。傅承聿,你的忏悔,你的痛苦,你的“弥补”,
原来价值一座影后奖杯?真是……物有所值。秋意已深,傅家老宅坐落在半山,
被苍劲的古松环绕,肃穆得如同蛰伏的巨兽。今夜,巨兽张开了口,灯火辉煌。